袁訓竊笑低聲:“珠兒,我們真的要開門?”寶珠憋氣回答:“不然又怎麼樣?”總不能一輩子真的在房裡不出去。
她的好夫君壞笑一堆,學著寶珠剛才的話:“嗚,我沒臉見人了,”寶珠才懊惱,房外衛氏和紅花早聽到,衛氏推紅花:“你說。”紅花推衛氏:“媽媽說。”
最後紅花沒贏,只能隔門道:“奶奶起來了嗎?熱水已開啟了。”
寶珠頓時一臉的無地自容,而袁訓笑得肩頭抽動,他回了話:“就來。”紅花在門外鬆了口氣。鬆氣就鬆氣吧,她這一口氣松得太大聲,房裡寶珠聽得真真的,就更沮喪起來。
一定是家裡人說的有話,紅花才有這樣的聲氣出來。
她繃緊了臉,心裡卻無處搔抓,想把房中先歸著一下,卻一扭頭見床上狼藉一片,寶珠“格登”一下想到一件事,更羞得無處容身。
這床上這麼的亂,而夫家的人還要來拆元紅……。寶珠可避到哪裡去才好?寶珠木然原地,呆住了。
門,是袁訓開的。
門外如寶珠所想,家人們全進了來。好在能全進來的家人,也不過就三個。一個衛氏,一個紅花,還有一個是忠婆。
見寶珠淚痕猶在,面容憔悴。她正難過,總是憔悴點兒的。把個忠婆樂得眯起眼睛快沒有縫兒,端正請個安:“爺和奶奶大喜了。”就直奔床前,衛氏和她一樣的過去,兩個人收拾過被子枕頭,就都眼睛一亮。
寶珠不敢回頭看,卻瞞不住不聽。
“恭喜媽媽,你拉扯奶奶一場,等有了小少爺,你就更有盼頭了。”這是忠婆說的客氣話。
衛氏則哭了,是回想到自己日夜陪伴,姑娘總算成人了。她泣道:“我那可憐早死的大奶奶,她要是在該有多好。”
寶珠都可以想像到這一對忠心的人,正對著元紅在說話。她莫明的,悲憤就上了來。丟死人了!
紅花請她去梳洗時,才解寶珠尷尬。而忠婆急著去報喜,衛氏急著去獻喜,兩人手腳奇快的換了床褥,你讓我央的,都喜滋滋的去見袁母討賞錢。
房中空下來,寶珠才不自覺的嘆氣:“唉……。”以她所聽所聞的來說,她只怕是最丟人的那個新娘,成親第二天請晚安。
……
九月初的一天午後,寶珠從房中走出,見院中紅葉如織,遍佈牆內,好似自己初去了蓋頭時,那晃眼的一片紅燭喜光。
她抿起嘴唇笑著,回想這半個月裡,直到這幾天,寶珠才算完全的融入自己的新位置。
說起來,這全要怪那悲摧的洞房,那不肯出錯的沙漏,另外還有自己的好夫君。
沙漏啊,你就錯上一回又能如何?
也就不至於對婆婆的頭一回請安,生生的在下午過了午時又三刻。
說起來,這又全賴梳妝惹的禍,還有就是新媳婦慌亂到無處可彌補時,認為打扮莊重些,是不是就能挽回幾分?
又梳了半天的頭。
好在,她的婆婆大人全無生氣模樣,反而讓寶珠早去休息。寶珠固執的不肯,一定要在婆婆身邊侍候,在袁訓當場笑場和袁母忠婆全勸說下,寶珠也沒有去廚房休息,轉而去了廚房站班兒,洗手做了晚飯,又忐忑怕不合袁母口味,一個人又擔心半天。
一連好幾天,袁訓找媳婦都得到廚房去找。就是去找了,寶珠也默然不肯回房。已經出了一次笑話,大白天的夫妻同往房中,不是又添笑話。
好在她這樣也並不得罪丈夫,袁訓美其名曰休假一月,其實新婚第二天的晚飯就不在家裡用,在寶珠廚房中戰戰兢兢時,院外有人高呼:“小袁,”袁訓上馬就走得人影不見,不到深夜不回來。
新婚的寶珠見到,不是虔誠信佛的人,也念了一句:“謝天謝地。”他要是不出門兒,準保又纏住寶珠不放。
袁訓不在家,寶珠倒能清白的表現一下,寶珠是個穩重人兒,決不是那纏著丈夫不放的人。
別人都不在意,就寶珠一個人在乎著。
就這樣過了幾天,寶珠才明白一件事。不是她的婆婆嫌她手藝不好,是她的婆婆打做姑娘起,就吃慣忠婆做的飯菜,在忠婆百般暗示下,寶珠總算領悟到這個家裡雖然使喚的人不多,也更是不用她日日煮飯,扮孝順好媳婦。
於是她成了忠婆打下手的,又輕閒許多。
輕閒下來後,寶珠就能發現更多。如這個家寬得如安家那樣大,卻只住這些人,是不怕賊的。
左邊,是五軍都督府中的前軍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