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愈加合不攏嘴了。
“客官你真是趕巧的很啊
她這才注意到,被簇擁在中間的瘦個子。其實是個穿男裝的女人,帶了遮擋風沙的黑色帷帽,只露出蒼雪色的尖尖下巴,雞子打在的滾燙察糟,被端到她的面前。
女人端起,仰頭露出細膩的頸子,動了動突然呼的一聲丟出去變成慘叫,一個躲在籬笆外窺探的人抱著腦袋滾了出來。
像是一個訊號,那些行商,腳伕、苦力還有刀客什麼的,齊刷刷的跳了起來,抽出暗藏的武器,將旁人砍倒在地。然後從四面衝向店中包圍了過來。
一點閃光的焰火,在陰鬱的天空下高高的掠過,張牧之和他的手下。汗如雨的奔走在山道中。頭腳磕蹭的傷痕累累也渾然不覺,山麓的另一端,大片湧動的甲衣,象潮水一般逼近。
雨後清晨的草木芬芳中,我從老貓哪裡得到了來自河西的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
好訊息是小慕容終於回來了,並由此破獲一個潛藏很深的吐蕃人奸細集團,
這個吐蕃的奸細就藏在河西節度使行衙裡,那是一個幹了三十年的老功曹。他侍奉過歷代的使君已經過了兩位數,早年取了個康國豪商的女兒,家裡有牛羊成群和商鋪,他家的會宴在當地很有些名聲。與當地州府和軍衙屬僚,都建立了密切的關係,在軍政兩途都很吃得開,雖然只是個品級不高的末流官,但是很多人都要叫上一聲老前輩,因此他的兒子成年後,也照例也子承父業在公中做事。
誰都沒想到,這麼一個看起來平淡無奇的老官僚,會是吐蕃的暗間,他的祖上三代都可考的宦人,他的父輩甚至開元年間,當任國朝廷派往吐蕃病重金城公主的使者隨員,也是在開元十六年,他就被替換了身份,從吐蕃送過來做暗間一直潛伏到現在。
事實上他平時毫無異樣,只有在特定需要的時候,才會透過某個時段經過城中的行商單向送出訊息,如果不是他年近退養,而吐蕃的威脅,河西走廊北線的商旅活動大為減少,而龍武軍完全不同的體制和運作模式,讓他慣用的手段碰了壁,以至於他不得不冒險動一些潛藏多年的下線。最後送了一次訊息,被負責監視河西行臺的清風明月,給意外現了。
作為地方上訊息最靈通的人士,這些年他透過很多官面上關係,收集內幕訊息和官人的陰私,同時也販賣訊息以牟利,透過這些訊息獲得的利益,從當地軍中官府網羅和拉攏了一大批人,作為護身符和耳目,其中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為吐蕃人的暗間效力,一般只是最普通的官場訊息和利益交換而已。剩下的另外一些人,也以為是為某個朝中權貴間接做事而已
因此直到事後,有很多人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對調查百般阻撓和推脫。甚至把這咋。視為一起官場上的政治侵扎事件而已,甚至叫囂出來,這是龍武系籍著由頭要對從故龍五大臣代表的河西系斬盡殺絕。鬧到已經退休的李肆業那裡,又有人秘密請求主管西北一路的樞密使李棲筠主持公道。
可惜這是戰時,軍隊以雷霆之勢強力插手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而暴露他的,正是關於協助尋找小慕容通報和關於她身份的秘密內參,在龍武軍的體系內把這咋。東西從河西行臺故意流出去。
壞訊息是,由於小慕容這一路逃亡路途顛沛流離的辛勞和疲憊。她永遠失去了肚子裡的孩子。
第五百四十四章 內朝 決定
洛陽大內凝碧池畔,衛士和侍御環立。
早年安祿山在洛陽登基後,曾大會部下於凝碧池,逼使梨園弟子為他奏樂。眾樂人思念故國而飲噓泣下,其中有雷海清者,擲棄樂器、面向西方失聲大慟,安祿山當即下令,殘酷無比地將雷海清肢解於試馬殿上。
當時正被囚禁在菩提寺的王維聞訊,為此賦詩“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僚何日更朝天。秋桅葉落空宮裡,凝碧池頭奏管絃。”
前幾個月的洛陽兵變中,大量宮室在交兵中被拆毀或者焚掠,因此重修起來,只有明堂、乾陽殿等少數正在使用的宮室而已。
凝碧池邊上的這處就是其中之一,新修的高臺之上,向西可以清楚看見鼓水邊上洛陽西苑中,被焚燬大半形同閒棄的上陽宮,向北則可以看到隔城和夾道之後,皇帝后宮所在圓壁城,也是大內儲存最完好的部分。
向東則是含嘉倉城,可以看到承福門外,來自洛水上絡繹不絕的大型河船。由螞蟻一般的漕軍和伕役,沿著人工開出的明渠拉到東城立德坊的斷潭,再換小船沿城牆下的水道撐入含嘉倉城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