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統金國奇策馬上前,大聲道:“咱們怎麼辦,打還是不打?”桓震搖頭道:“暫且不打。”他不知道崇禎眼下的下落如何,是被捉住了,還是索性已經給打死了?更壞的結局是已經順利逃走,那樣事情便不受自己控制了。華克勤控韁笑道:“桓大人真好本事!”桓震乾笑兩聲,雖然明知看不到崇禎,但還是忍不住仰起頭來眺望城頭。
金國奇也隨著望上城去,猛見有人彎弓搭箭,直向桓震射來,連忙叫道:“總鎮當心!”說著在馬上躍起來,和身向桓震撞去。饒是他身手敏捷,卻也慢了一步,桓震聽得叫喚,身子微微一側,那箭正射在右胸,射入皮甲兩寸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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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回
那射箭的正是莽古爾泰。他在桓震手下吃了幾個敗仗,久已經恨不得將他食肉寢皮,難得有這機會,忍不住便要射他一冷箭,略解一解胸中怨氣。他臂力很是驚人,在八旗之中赫赫有名,幾個蒙古貝勒尤為稱讚,說是不亞於當年一箭雙鵰的金刀駙馬郭靖。偏偏戰前桓震又將自己的厚甲給了顏佩柔穿著,自己卻披尋常兵士的甲衣,這一箭雖然射程遙遠,已是強弩之末,卻也射進皮肉寸許。
金國奇眼見主帥中箭,大吃一驚,嚇得魂飛魄散,就要搶上來扶持。桓震一擺手,叫他退開去,伸手啪地折斷箭桿,高聲笑道:“如此皮肉小傷,如同替我撓癢,有甚可怕?”金國奇聽他話聲洪亮,中氣十足,料想受傷不重,這才放下了心,便問是否要喚軍醫前來。桓震抬頭望望城上,低聲道:“虜兵瞧準了我中箭,必在覓隙出擊,倘若此時我去裹傷,便給他們可乘之機。我受傷不重,支援到紮下營來再講不遲。”金國奇點頭稱是,旋即叫傳令兵曉諭三軍,說主帥只是受了小小擦傷。
忽然城上現出一員將官,大聲叫道:“城下明將聽了,你們的皇帝皇后,太子公主,已經盡數給我家大汗虜獲,現下我家大汗邀你主將一人入城談判!”顏佩柔本在中軍較為安全的地方,聽說桓震受傷,當下趕上前來,此刻見虜兵相邀,便道:“韃子瞧見你中了箭,要你入城,必是想試探你傷勢輕重。”桓震點了點頭,提一口氣,高聲對城上叫道:“天子腳下,我是主人,你大汗乃是客人,該當客從主便,要他來我營中才是!”
那將官縮回了頭去,許久方再出來,大聲道:“大汗有諭,你不肯入城,當即將皇帝百官斬首示眾!”金國奇立時道:“不可,須防敵人誘殺之計!”桓震微微一笑,道:“放心。”對城上喊道:“請你開啟城門,我一人一從入見可好?”那將官翻身下城,不久城門便開啟了,桓震對金國奇道:“倘若日落我仍不歸,你便會同祖大壽一起攻城,不必客氣。”金國奇目露疑色,點了點頭。
桓震微微一笑,回首對華克勤道:“華先生,如何,可敢陪桓某走這一遭麼?”華克勤猶豫片刻,點了點頭。顏佩柔忽然扯住馬韁,道:“我與你去。”桓震搖頭道:“你病還沒好,安心休息。待他們扎得下營,你睡上一覺,我可就回來啦。”說著一拍馬臀,兩騎一先一後,直馳入城裡去。金國奇瞧著城門又再關閉,下令三軍分作兩部,一部留下來把守皇城,一部分頭去肅清外城中虜兵了。這一場混戰,直持續到申末方止。
一路行入皇城,只見隨處都是持刀來回奔跑的虜兵,有的抓著太監宮女,有的懷揣金銀珠寶,見了桓震,都是怒目仇視,活脫一副進了北京的八國聯軍嘴臉。桓震也不理睬,只與華克勤駢騎疾行,隨著那前來迎接的將官,不多時便到了皇極殿。
皇太極高居殿上,一見桓震給人帶了進來,哈哈大笑,道:“你我又見面了!”桓震四周掃視一圈,但見半個閒人也無,只有皇太極身後立著一個灰袍文士,想必是范文程了。冷哼一聲,問道:“陛下何在?”皇太極笑道:“不急,不急。”伸手撫摸龍椅,感嘆道:“這椅子果然舒服得緊。”桓震冷笑道:“只怕你的尊臀承受不起。”皇太極怒道:“你說甚麼?現下你是我砧上魚肉,只要我一聲令下,一百勇士衝將進來,把你砍做肉泥!你信也不信?”桓震哈哈大笑,大咧咧地在地板上盤膝坐了下來,道:“我自然信。然而倘若日落之前沒有一個活著的桓震好好回去,大軍便要炮轟皇城,到那時候大夥兒抱成團死於非命,黃泉路上卻也有個伴兒!”
皇太極道:“倘若你等退出城外,候我軍歇兵三日,自當退出關外,將皇帝還給你們,日後大家講和,兩不相欠!若再攻打,我便一刀將皇帝砍了!”桓震哭笑不得,原來皇太極這麼拼命攻打北京,卻是為了學金人虜去徽宗脅和,可也太過煞費苦心了。華克勤立在桓震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