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如實道:“一人。”
“誰?”
“綢緞莊的孫掌櫃。”
沈瑜掃了眼箋紙,從那一摞賬冊中抽出一本來,看了眼硃筆批註,冷笑道:“這位果然是藝高人大。賬冊都敢造假,那如今遲遲不來,自然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了。”
孫向勁,打從六年前任綢緞莊的掌櫃。
那本最離譜的造假賬冊,便是出自他手。
又等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這位孫掌櫃方才姍姍來遲。他的確是沒把沈瑜這麼個妾室放在眼裡,只是沒料到,一進院門,迎接他的並不是沈瑜的怒火,而是自己那幾位“同僚”的怒視。
他自然是不知道,這幾位在院中等了他多長時間的。
尤其是來得最早的趙管家,等了快一個時辰,心中七上八下的,此時瞪向他的眼神也就更為兇狠了。
孫向勁雖敢在賬冊上作假糊弄雲氏,可卻不敢得罪了趙讓謙,上前兩步陪笑道:“諸位來得好早,倒是我遲了,委實是對不住。”
趙讓謙早就讓沈瑜給收拾妥了,如今自己的去留還沒個定準,也懶得跟他客套,只冷聲道:“這話你留著同如夫人說吧。”
孫向勁覺出點不對勁來,還沒來得及問,青溪便打了簾子,請諸位掌櫃進門去。
趙讓謙一甩袖,先進去了。
他是最早接觸沈瑜的人,也是被沈瑜吊了最久的人,這幾天過得堪稱是心力交瘁,如今只想快些要個結果。
趙管家進去了,其他人便也陸陸續續地跟上。
沈瑜端坐在正位上,捧了盞茶,輕輕地吹開了熱氣,清淡的茶香飄散開來,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廳中眾人。
七個掌櫃,並著一個趙管家,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裡。
神態各異。
沈瑜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淡淡地說了句:“諸位先請坐吧。”
沈瑜這個人,長相跟氣質都很有欺騙性,不發怒的時候,就像是個溫婉的小家碧玉。
孫向勁打量著她,見她這模樣,便徹底放下心來,抬手去拿小几上備好的茶盞。結果他手才碰著杯壁,便聽見沈瑜冷不丁地叫了聲:“孫掌櫃。”
這一聲來得太突然,他手一顫,險些將茶盞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