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嘉眸子裡光芒湧動:“他敢這麼跟你說話?”
“要不怎麼說他多事呢。”薛翃淡淡地低了頭。
正嘉忖度了半晌,笑道:“其實也不怪他多事,這也的確是虞太舒所能說出來的。何況,必然是高彥秋不方便自己出面,特指使他這樣說的。”
正嘉今日召見虞太舒,並不是為了鄭瑋遇襲之事。
而是因為有人密告,說是在薛翃回高家的時候,虞太舒曾秘密地會見過她。
正嘉是何等的心性,更因涉及和玉,眼睛裡絕揉不進半點沙子。
虞太舒正當盛年,又是朝中有名的美男子,正嘉暗中私心生疑,卻以他的城府,面上當然不會流露出半分。
他方才召了虞太舒後,卻並沒有提“高家”或者“和玉”半個字,只把幾本彈劾虞太舒的摺子扔給他看。
這些奏摺有幾份是年前的,也有兩份是最近的,年前的幾份倒也罷了,不過是尋常瑣碎的攻訐,無傷大雅,不動筋骨。
可是最近的一份卻十分厲害,竟然是彈劾虞太舒結交外官,勾結地方將領暗通款曲。
本朝律例嚴禁京官跟地方大員私下交際,這份彈劾卻直指虞太舒跟原先在江浙的總兵鄭瑋,言辭辛辣,甚至連虞太舒有不軌之心也說出來了。
虞太舒看的冷汗涔涔,雖然他並無此心,但這上書之人用了這樣嚴厲的口吻,簡直是想置他於死地。
當下跪地俯首剖白。
正嘉雖然疑心而不悅,卻絕不會流露出自己在吃一個臣子的醋,所以對虞太舒,他只說公事。
可申飭了虞太舒後,正嘉心裡卻也打算,必要找個時機,敲問一下薛翃,看看她承不承認跟虞太舒見過面,假如薛翃否認,那自然證明這兩人的確不同尋常。
誰知不必他旁敲側擊,薛翃自己便說了此事。
而且還告訴了他虞太舒跟她見面所說之事,可見她跟虞太舒並沒有任何私情。
正嘉心頭鬆快,在釋然之餘,又笑道:“對了,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薛翃皺眉道:“我需要回答他嗎?”神情冷冷的,又有點不耐煩。
正嘉看她是這幅表情,越發心動歡喜,卻問:“怎麼,你討厭他?”
薛翃淡聲道:“我倒不是討厭誰,也討厭不起,只是不喜歡那些話罷了。我的事,何必別人指點呢。”
正嘉笑道:“說的是,就是這樣。何必他們多嘴,這也不是他們能管的事。”
說到這裡,薛翃見皇帝終於心定了,便問:“皇上還沒說,方才召見虞大人是為何事?”
正嘉道:“沒什麼大事,有幾份彈劾他的奏摺,朕問了他幾句話。暫時讓他退出內閣,避避風頭。”
薛翃聽到“退出內閣”,想到方才所見虞太舒那個眼神:“內閣是五人,虞大人退出了,是否還得選拔一人?”
正嘉笑道:“你倒是機警,那你不如猜猜,是誰選入?”
薛翃道:“我只是偶然聽人閒話罷了,朝政上一概不通,也不是我該多嘴的。”
正嘉點頭,把她往膝邊拉過來:“先前有人舉薦工部的顏璋,還有人舉薦禮部的程茂,你大概不認得他們,顏璋是顏幽的長子,程茂嘛……算起來,是夏苗的弟子。你可明白了吧?”
薛翃即刻明白了,這分明是顏首輔跟夏太師在爭權奪利,內閣只有五人,首輔跟太師爭鋒,中間許閣老是個和事老,高彥秋原先軟硬不吃,最近慢慢傾向太師。
如今虞太舒給排除在外,剩下的一個人自然是關鍵,顏幽跟夏苗當然都想塞自己的人進去。
如果選的是夏苗的人,那麼,對於顏首輔的勢力,將是一大削弱。
薛翃問:“皇上要選誰?”
正嘉把玩著她的手指,覺著細嫩可愛,明淨如玉,不禁握住了,放在唇邊,又嗅到有淡淡的藥香氣,真是沁人心脾。
正嘉問道:“你說呢?”
“嗯?”薛翃不解。
正嘉道:“如果讓你拿主意,你選哪一個?顏璋,還是程茂?”
薛翃甚是震驚。
以前正嘉雖也對她極為寵愛,但事關朝政,從來都不容她涉及分毫,而她也十分避嫌,從來不理朝堂上的事。
此刻又是怎麼樣?
薛翃道:“皇上如何開這樣的玩笑?”
正嘉悄悄地在她腰間一攬,暗暗嗅著她身上的淡香:“朕不是玩笑,由你來選,你指誰,朕就選誰。”
君無戲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