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而立,看著前方。
齊朗靜靜地聽著,臉上並沒有明顯的表情,彷彿陽玄顥說的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直到陽玄顥不再出聲,他才淡淡地道:“陛下很生氣嗎?您是不是認為太后娘娘在佔據屬您的東西?”
“難道不是嗎?”陽玄顥愕然轉身,對他的平淡表示不滿。
“陛下,您是先帝的嫡皇子,但是,先帝駕崩時,您年僅五歲,便是現在,您真的可以駕御群臣嗎?——並不是登上帝位就可以擁有皇權的!如果那麼簡單就能得到掌握天下的權力,誰又會珍惜呢?”齊朗低頭反問,卻是針鋒相對,最後的話語更像是嘆息。
陽玄顥默然,似乎有所領悟了。
“母后娘娘的意思是……”陽玄顥喃語,訝然地看著齊朗。
齊朗淡淡一笑,嘆了口氣:“按太后娘娘的想法,陛下不知道這些會更好!臣自作主張,請陛下不要聲張。”
“朕知道了。”陽玄顥微笑。
“不過,”見陽玄顥如此高興,齊朗皺眉提醒,“太后娘娘雖然並不戀棧權位,可是,既然這麼說,陛下若是做不到,她也會言出必諾。”
陽玄顥一愣,回過神之後才默默點頭,隨即笑道:“太傅請吧!朕讓人在沁依榭擺宴,請太傅不必過於拘禮。”
“謝陛下。”齊朗行禮,笑著答應。
走進沁依榭,齊朗才發現,陽玄顥的幾個後宮也在,不由停步,微微皺眉,他可不想惹來非議,這種非正式的宴會,只有他一個朝臣,陽玄顥召後宮來是逾矩,他若是不推辭,明天,三司的彈劾就會壓下來。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陽玄顥首先發難,皺著眉,眼中滿是不悅之色。
“臣妾等聽說陛下招待齊相,一時好奇。”尹韞歡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仍然讓陽玄顥生氣,他冷言:“這是你們該好奇的事嗎?”
陽玄顥從不曾如此嚴厲過,幾個後宮同時一驚,就要跪倒,連尹韞歡也是心驚不已,對祖父說過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現在是更有感觸了。
“免了!你們下去!”陽玄顥不想再理會這件事,冷淡地吩咐,看了一下在場的人,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精芒,卻沒有開口,等她們退下之後,才微笑著讓齊朗入內。
“太傅請入席吧!”
席間,兩人漫無邊際地聊著,不曾冷場,卻也沒什麼實際的話題,陽玄顥認為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齊朗現在不表示也沒什麼,齊朗卻是在想自己方才的舉動是否太莽撞了,陽玄顥畢竟不是一般的天真孩童,這些年的學業不僅豐富了他的知識,也讓他的心機得到了發展,齊朗至少可以肯定,陽玄顥對政治鬥爭已經有相當深刻的認識了。
“方才,只有宜婕妤沒有來,聽說宜婕妤入宮前與齊相府上有幾分交情,看來是真的了?”陽玄顥舉杯,笑著道。
齊朗端杯的手稍停,飲下之後,才皺著眉回答:“宜婕妤與內人是舊時鄰居,應該很熟悉,不過,臣並不認識。”
“是嗎?那她倒是沒什麼好奇心啊!”陽玄顥隨意地笑道。
“那倒未必。不過,謝相夫人調教人的手段頗有家學淵源,婕妤娘娘不敢逾矩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些。”齊朗也說得隨意,隨即就皺眉,“陛下,不知臣做了什麼,連後宮都如些好奇?”
紫蘇選定的這些後宮都是世宦家族出身,家教應該都很嚴,方才行為明顯逾制,她們不會不知,只是,他不明明白對自己有什麼好奇的!
陽玄顥一怔,訝異地道:“太傅不知道嗎?”
“臣確實不知!”齊朗不由皺眉,細細思忖,卻想不到自己有什麼驚悚人心的行為。
“大司憲大人上了一分改革三司制度的條呈,據說,上面的內容其實是齊相的構想。”陽玄顥雖然不掌權,但是,這種訊息還是知道的。
齊朗眼神一斂,沒有開口,陽玄顥倒是起了興致,追問道:“太傅,那的確是你的構想嗎?朕特別看過那份條呈,雖然驚世駭俗了些,不過,倒也很中肯,剛才大傅對北疆的建言也有異曲同工之意呢!”
這下,齊朗不能不開口。
他微微一笑,回答陽玄顥:“陛下,那份條呈的內容,臣也聽說了,不過,那不是臣的構想,只是一些年輕官員一時意氣之言,大司憲初入三司,可能真的想大展身手,便將眾人之言整理個大概,呈報了上去,依臣之見,那份條呈實施的難度太大,並不實際,只是書生意氣罷了,陛下不必太認真!”
其實,齊朗說得認真,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