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他……”
盧旭已經在一邊大哭起來:“夫人,老爺已經去了,您要節哀啊!這府裡上下還要夫人撐起來啊!”
他這一哭,大丫環也撲簌簌地掉著淚:“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啊,您可不能再有事了!”
先前因為冷得受不住,被母親叫回去先歇著的鄭啟明這時也趕了過來,心裡正悔著剛才怎麼一下子就睡了過去,聽到靈堂裡這一片勸聲,忙上前扶起了母親:“娘,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著吧,晚上兒子來守靈。”
鄭俞氏茫然環顧著四周。
掛在牆壁上的油燈都燃得好好的,也對,油燈都有玻璃燈罩,怎麼可能會被風吹滅呢,而且明明之前都加滿了燈油的!
靈堂的大門依然大敞著,冷風吹著白色的挽紗輕蕩,卻因為有了這麼些人在靈堂裡,並沒有先前那種陰森的感覺。
棺材好好地放在那裡,棺材蓋也蓋得好好的,沒有掉在地上,更沒有先前那個僵直著腿、伸著長長的彎曲的指甲,一步步向她走過來的那個人!
那剛才……
“夫人,您剛才哀痛太過都暈過去了,您還是聽大爺的話,先回去歇著吧!”大丫環怕被人發現剛才她不小心打了盹睡過去的事,此時連忙殷殷勸著。
鄭俞氏暗自長吁了一口氣。剛才,剛才應該只是她做了一個夢吧……
扶著兒子的手費力地站起身來,鄭俞氏現在還覺得腿有些發軟,鄭啟明還只以為母親是因為剛才一直跪著凍僵了腿,連忙吩咐了大丫環一會兒夫人好好燙燙腳再把揉活血。
只有鄭俞氏自己心裡清楚,她這是被嚇軟了腿……剛才那個夢未免也有些太真實了些!幸好只是夢……
握了握兒子溫熱的手,鄭俞氏覺得勇氣和膽氣一下子都回到了自己身上來:“明兒,晚上就辛苦你了,可惜你屋裡頭也沒個人知冷知熱地疼惜你……”
鄭啟明的妻子去年難產,一屍雙命地去了,鄭家要名聲,鄭俞氏本來想著等兒子守完妻孝就給他重新張羅一房好兒媳婦,沒想到事情變化太大,如今兒子又要守三年父孝了。
即使如此,鄭俞氏也覺得這些是值得的,兒子要上表丁憂,到時他們一家先回原籍去避避風頭,大不了到時她挑兩個兒子喜歡的先開了臉去兒子房裡照顧著,只要按時服下避子湯,諒府裡誰也不敢把事情說出去!
三年的時間,夠她給兒子在原籍尋摸一戶官宦人家的女兒,等孝滿了就在那裡成了親,再回燕京來重新尋門路起復,丈夫雖然死了,兒子身上還掛著個官職呢,總能給他尋到個好的……
想著以後的事,鄭俞氏心裡逐漸安穩起來。
今天管家已經給傅珙那邊報了喪了,傅珙只有老爺這一個好友,即使他從來都是在兵部火器營裡吃住,輕易不出來,這一次也肯定要過來的。
而那邊……她已經讓明兒過去遞過信了,這幾天那邊也應該會有準備的。喪事忙亂,到時她們一口咬定傅珙拜祭完後已經走了,在路上出了什麼事,誰又能知道呢?
如鄭俞氏所想,傅珙接到報喪以後,匆匆跟火器營那邊報了備,初二這一天就特別帶了兩名兵士跟著,帶了奠儀趕往鄭府前來拜祭。
燕京府衙押著鄭二郎的事還沒有對外公佈,所以現在鄭郎中對外的死因自然還是痰喘。傅珙撫棺痛哭了一回,拉著鄭啟明的手語重心長地叮囑了一番:
“你父親年剛四旬卻不幸早逝,如今鄭府就是大郎你當家了,今後有什麼事切忌三思而後行,再不可浮浪行事。前些時偶爾聽人說你在外鬥雞博彩?
都說十賭九輸,大郎,你如今也該穩重行事了,多想想你母親和整個鄭府……丁憂這段時間不妨多讀些書,書到用時方恨少,哪怕起復以後還是去的鴻臚寺,一旦有外賓來朝,平常的功底就能顯出來了……”
鄭啟明心裡極其不耐煩,但是面上卻還是一副傷心加虛心的樣子:“是,我也知道……我如今已經不去鬥雞了,我一定聽傅伯伯的話,守孝的時候多讀些書……”一頭說著一頭將傅珙往外送去。
傅珙帶的兩名兵士被安排在偏院裡喝酒吃菜等著,鄭啟明示意長隨去叫人套好馬車在門外等,正打算把傅珙送到門口,管家過來稟報:“大爺,老爺幾位在工部的同僚過來拜祭了。”
傅珙忙止了鄭啟明的腳步:“這幾步路,賢侄也不必再送了,你如今是府裡當家的男人,不可輕失了禮數,趕緊過去接待來客吧。”
鄭啟明連忙賠了罪,又叮囑管家代他將傅珙送到門外,這才轉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