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自何山縣節度使被歹徒所殺,貪腐魚肉一事暴露,陛下更是加大動作。江南東西兩道的主事官員幾乎全部被更換。如今,先不說一州長史為王長東,是王聲遠那老賊的侄子,這京城調派去的新節度使,與御史公等人關係也是密切。面上說是毫無關係,左右都是一夥兒人。加上運河對民的口子一開,河道上全是顧琰的人,管理運河的又多半是戶部的人。方拭非兇名在外,這江南道的官員草木皆兵,自然不敢聽從我等指令,動作若是大了,怕被對方警覺,告知京官。多般顧忌,我等實在難以施展拳腳。”
這時第三人開口道:“或許原本,他就是王聲遠的人。照情形來看,幾人是想將江南道劃歸自己所有。實在是用心險惡,叫人膽寒吶。”
聽他們這樣一說,越聽越像那麼回事。方拭非也不由點頭。
南方一帶曾經是顧澤列的地盤,畢竟顧澤列任京畿轉運使,因職務相關,時常要去往南面與各官員應酬。身為皇子,還可監督檢舉各地糧倉。
江南水鄉,最是富庶。貪墨成風,決疣潰癰,盡是蠹蟲。
可今非昔比啊,如今他也沒落了。
“都是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都是一群狗東西!”
裡面傳來清脆的陶瓷碎裂聲。
“等著吧,看看今後是誰家天下,等我得勢,豈能放過他們?!”
方拭非握緊刀柄。
你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一人說:“公子請先冷靜,不要為這等事動怒。現在街上金吾衛與千牛衛不停走動,可見陛下還是動了心。雖然他口說只有一晚,可畢竟不知會不會改變心意,我等還是謹慎為上,天亮之後,找準時機離開京城。”
“怎麼?你以為他真要殺我?他真會對我下死手?方拭非真能蠱惑得他是非不分?!”裡面人顯然不願聽他勸告,“他是我爹!他是我父親!他能將我逼上死路嗎?”
“公子,小不忍則亂大謀,您何必在這裡較勁兒?”
“你說我為何回京?”對方堅定否決,“此時離開京城變故重重,豈非叫我先前努力盡數作廢?不行!絕對不行!”
方拭非沒有繼續偷聽,而是悄悄撤走。
等她回到城中,散出去的侍衛與士兵大多也已回來。眾人聚在樹下,等她前來。
一人抱拳,帶著不明意味道:“方御史,已是卯時。”
方拭非說:“那走吧。”
“宮門在那邊。大理寺在那邊。”千牛衛指了兩個方向道,“你是想先去覆命,還是先去請罪?”
方拭非指著自己前面道:“三殿下在那邊。我想先去捉人。”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不敢置信。
“什麼?”
“我當千牛衛為南衙十六衛,大多出身貴胄,是將來的朝廷重臣,近身護衛陛下。見多識廣,家學深厚。自是與普通將士官兵不同。結果……”方拭非也嘲諷了下,“不過還好,我方拭非向來不指望比自己無能的人。”
“你是何意!”
“爾等巡街時是什麼態度,心中應該清楚。於你們來說這不過是一夜執勤,可對我來說卻是性命攸關。”方拭非冷聲道,“先前我不求你們,現在自然也毋須給你們面子!”
多耽擱時間,鬧出動靜,可能又會出現變故。
方拭非不欲多說,直接抓過旁邊街使的坐騎,翻身上去,夾緊馬腹。
“駕!”
第132章 清白
馬不多; 只有少數金吾衛牽了幾匹。那幾人迅速上馬; 起身追趕。其餘人邁開兩腿; 艱難跟上。
好在卯時街上已有不少攤販出來叫賣; 可會策馬賓士長街的卻沒有。一路過去,遇到岔口便詢問路人; 倒不至於跟丟。但人卻是已經消失在視線中。
幾名金吾衛沒想到方拭非一個文官; 駕馬技術卻很是高超,在街市中依舊遊刃有餘。怕失去了蹤跡,步步緊跟,很是出了一把冷汗。
等方拭非奔到屋子前的時候; 裡面的人似乎是聽到了馬蹄聲,已經有所行動。
大門是開著的,而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離開。
方拭非跳下來。大步衝到院裡。
其餘金吾衛快速反應,當即喊道:“包圍這個房子!各個側門開始排查。附近百姓一律盤問,不可錯漏!”
裡面的人果然還沒走。方拭非看見主臥的一扇木門還在晃動。
她繼續往裡走去,又一黑影從前方竄過,快速閃進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