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紅了個徹徹底底,她挪著往後躲,拿戒備地眼神盯著他,張口說話,居然有些大舌頭:“君子動口不動手,大人世之高才,可不能這樣動手動腳……”
他的眼睛看著她,不言不語也有萬般風景。端詳她緋紅的小臉良久,微涼的指尖落在滾燙的腮邊,挑眉道:“動口不動手,這話說得好。”微微一頓,又換上副正兒八經的口吻,問道:“所以你只喜歡我動口麼?”
她想了想,傻乎乎地點頭:“我比較喜歡大人好好說話。”
謝景臣哦了一聲,垂下眸子認真地思考了會兒,頷首道:“好,你把糖吃了,咱們好好說話。”
阿九沒反應過來他話裡什麼意思,東張西望了一番,目光看向桌上的杏花糖,伸手指過去,面上有些不可置信:“一整碟麼?其實我已經不覺得苦了。”
他搖頭,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唇,“不是桌上的。”
“那是哪兒的?”
話將將問完就反應過來了,他說的是糖是他嘴裡的。阿九一陣錯愕,有些鬧不明白他想做什麼,捉弄她麼?老這麼想方設法地捉弄她很有趣麼?她有些不高興,皺眉覷他,道:“這麼晚了大人還不回府麼?”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了。謝景臣聽了卻也不惱,唇角一揚挑起個笑,撫著筒戒篤悠悠道:“你很想我走麼?”
她點頭如搗蒜,心道你趕緊走趕緊走。
他唔了一陣兒似乎在思忖,未幾便又朝她提議:“你把糖吃了,我即刻便走,你意下如何?”
阿九氣得幾乎想捶胸頓足,這人今天是怎麼了,閒得發慌還是怎麼,打定了主意要戲弄她麼?虧他還好意思問她意下如何,這副理直氣壯的嘴臉簡直教人無言以對。她雙頰氣鼓鼓的,別過臉語氣不佳道:“我並不喜歡吃糖,更不想喜歡大人嘴裡的糖。”說著一頓,擺出副大方的姿態,揚手道:“大人很喜歡我這兒的杏花糖麼?趕明兒我讓鈺淺做一籮筐,送到大人府上便是。”
這語氣裡透出濃濃的嫌棄,簡直是不加掩飾。謝景臣聽得直挑眉,伸手扳過她的下頷,半眯了眸子一哂,道:“我並不喜歡糖。”
她翻了個白眼衝口而出:“那大人喜歡什麼?”
這話問出口,居然令對面的人半晌沒再開腔。沉默最令人難耐,阿九不解,抬起眸子朝他一望,將好同他目光交錯,她一滯,沒由來一陣尷尬,儘管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尷尬。
兩相無言,忽然他伸出雙手去抱她,指掌隔著一層薄薄的寢衣觸及她的皮肉,滾燙的溫度燒痛掌心。心尖在發顫,彷彿死寂多年的枯木綻出新葉,嫩綠的,明豔的,一筆渲染就能勾描出萬物春暉。
他帶著絲試探的意味,謹慎細微,甚至小心翼翼。她僵直著身子,背脊挺得筆直,沒有推拒,也沒有回應,由著他將她嵌進他微涼的懷抱裡。
鼻息間鑽入幾絲異香,阿九忽然覺得疲乏不堪,腦子似有千斤重一陣陣睏意如洶湧地波濤般席捲而來。她微微合上眸子,腦袋擱在他的頸窩,長髮如水般瀉在他肩頭。他的聲音隱隱約約在耳畔響起來,說的卻是個反問語句:“你說呢?”
迷迷糊糊的不大真切,她倦極了,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力氣睜眼,口裡嗡噥了幾聲便窩在他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修長的五指穿過她的黑髮,沿著背脊的線條往下輕撫。她的呼吸輕淺而均勻,就從耳畔傳來,淡淡一絲幽香,那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甘甜,能滲透進骨血裡的每一寸。
他抱著懷裡的人微微搖晃,少頃又將她放上繡床,掖好被角,垂下床帳,站起身子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將將繞過大屏風,一個神色慌張的丫頭垂著頭迎面而來。
金玉正埋著頭走路,忽然視線中映入一雙乾淨的皂靴,當即恭敬道:“大人。”
謝景臣略皺了眉,側目往身後的方向一覷,豎起食指在唇間。金玉被他眼底的寒色驚了驚,探首朝裡間一打望,立刻反應過來,因壓低了嗓子道:“大人,欣榮帝姬來了。”
他道個哦,垂眼看纏在指尖的念珠,輕聲道:“所為何事?”
“欣榮帝姬擔心殿下的病情,特地前來探視。”金玉垂著頭諾諾道。
窗外是淅瀝的雨聲,他面色如常,口裡淡淡嗯一聲,也不再搭理金玉,只徑直穿過牡丹落地罩來到外間。一個人影立在燈罩處,背對著他,清瘦的身條上披著件披風,由於站在火光幽黯處,披風的顏色有些失真,呈現出一種落寞的況味。
謝景臣垂了眸子上前一步,對掖雙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