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碰到他,他就篤定那個混蛋一直在觀察著他們。莫非,他以為他們真是斷袖?
清河坊向來是豪門貴胄聚集交流之地,這裡的房宅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近日一座書齋拔地而起,佔地超過了最大的酒家,其中一座樓臺最是宏偉,據傳九重樓臺如九曲迷宮,進得去出不來。
所有人路過這裡都會忍不住來窺視一翻,聽說這是皇上特批為江左來的一位名士所建的書齋畫樓。
魏帝喜好招攬天下名士,重用漢族將領和能臣,這位能讓魏帝豪擲千金的,不知道是哪家能人異士。一時間,來附近茶樓酒肆走動的貴族子弟都多了不少。
劉煜帶著宋軼來到清河坊,薛濤、喬三隨侍在側,一行四人,宋軼和劉煜穿著玉白衣衫,帶著銀箔面具,一個身材偉岸,男子漢氣概一點不輸給北地雄性,另一個身材頎長,略顯嬌小,顯示出江左男子的溫潤如玉。
身後兩人各戴了半張黑色面具,著玄衣,各自腰中掛著一柄玄鐵劍,手按劍鞘的姿勢,彷彿隨時準備攻擊靠近來的人,讓路上行人自動退避三舍。
“這是些什麼人?”臨街酒樓,北涼大皇子沮渠摩與北魏鎮遠將軍王玉龍在吃酒,正好看到宋軼一行人。
聽得沮渠摩的問題,王玉龍懶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江左之人的氣息,他光嗅嗅就知道,冷哼一聲,答道:“聽說是江左那個漱玉齋的人,這幾日老見他們出入禁宮,似乎很受武威公主青睞。”
“既然是武威公主的貴賓,有機會該結識一下。”
王玉龍瞥他一眼,放下酒杯,這位是為求親而來,入平城數日卻沒能見上公主一面,難免著急些。
“大皇子可知他們是誰請來的人?”
“我只聽聞江左漱玉齋有吐谷渾慕眭推崇的畫骨先生,倒不知他們與魏地有何交情。”
王玉龍抬頭示意了一下,“喏,看到那邊門口站著的那人了麼?那是安南將軍李景的嫡長子李希,李景,想必大皇子該是識得的,他父親西涼後主便是被你父親斬殺的,建立漱玉齋的李宓似乎跟隴西李氏很有些干係。”
他得到的密報說那個李宓被李景尊稱為叔叔,李景的叔叔有好些個,但沒一個逃過沮渠蒙遜的屠刀。那李宓王玉龍見過一次,從年紀上判斷應該是最小的那位叔叔李珣,若是李珣的話,那可是西涼最後一位國主,同樣是被沮渠蒙遜逼死滅國的。
只是李景投奔了北魏,而那位傳說中自盡的國主大概是去了南宋。不過現在訊息並不確實,有隴西李氏跟北涼的死仇在,便不用擔心沮渠摩跟江左的人交好。
看到那一行四人在那座樓臺前停住,沮渠摩像才醒悟過來,“莫非畫骨先生就是魏帝要招攬的人?”
沮渠摩有些激動。雖然他們是胡族,胡族在漢人地盤上稱王稱霸,免不了要用到漢人,如今不比前期,只懂燒殺搶掠是成不了氣候的。
用漢人一句話說,入鄉隨俗,要統治漢人還得用漢人那一套來,這北地大大小小十餘邦國你方唱罷我登場,能長久的卻沒一個,但能稱霸的卻都是重用漢人的。
據傳這畫骨先生為江左名士所推崇,連吐谷渾那個蠻人都青睞有加,利用他來凝聚引導漢人為國效力,這不得不說是顆十分便宜的棋子。
眼看沮渠摩露出盎然興致,王玉龍趕緊澆了一盆水,“畫骨先生名氣大,卻跟隴西李氏關係甚篤,隴西李氏只怕還記著西涼的滅國之仇。大皇子想拉攏還須謹慎。”
沮渠摩眉頭果然皺了起來,不能為我所用的棋子,影響力越是大,越可能威脅到己方。
見他消了念頭,王玉龍沌口道:“我聽聞,昨日武威公主選了兩名畫師入宮,其中一名是匈奴人,不知道大皇子對此人可有什麼印象?”
“畫技高超的匈奴人可不多。”沮渠摩沉吟片刻,臉色微微變了變,像是想起了什麼。
王玉龍又道:“聽聞那人長得少有的英俊,一身貴氣,我本想著該是北涼來的哪位貴人,大概是我多心了。”
沮渠摩卻不這麼認為,“恐怕又是那個小雜種故意來攪我好事!麻煩王將軍替我看著點。”
小雜種自然指的是沮渠摩同父異母弟弟沮渠牧,據聞沮渠牧的母親是死在沮渠摩手上的,是以兩人雖然是兄弟,卻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北涼王倒也豁達,竟然不阻止兩人兄弟相殘,反而對沮渠牧說,想殺你長兄可以,拿出真本事來!
如今北涼王年事已高,正是幾個兄弟爭皇位的時候,若他們誰能娶到北魏的武威公主,毋庸置疑,那皇位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