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道:“你還忘說了‘極品’這兩個字。”
掌櫃的便笑道:“小娘子好一張利嘴……玉是極品和田玉不假,這蝙蝠與流雲刻得也甚是巧妙,必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只是,小娘子請瞧,”把玉韘對著日頭,招呼青葉看,“這雲與蝙蝠之間卻刻了個極小的字,這個字,尋常的匠人抹它不掉,若是一個不小心,這玉也就毀了……有了這字,咱們將來卻不好脫手。小娘子試想一下:誰願意將刻有旁人名諱的飾物戴在自家身上呢?若非如此,這玉我能給你出到五十兩……”
青葉伸手,從掌櫃的手中將玉韘劈手奪下,緊緊地攥在手心裡,不叫背後的秀一看見玉韘上這個為流雲與蝙蝠所環抱的“琛”字。
可笑,可笑,她竟將這個刻有他名諱的玉韘戴在身上許久而從未留意到。
☆、第55章 褚青葉(五十三)
掌櫃見狀,忙又道:“罷了罷了!看你二人大約是缺銀錢用,我給你出到五十兩。這個價錢你到旁的當鋪裡能要到的話,我便跟了你姓!我此不姓鄭!”覷了覷她二人的神色,又和言細語相勸,“五十兩銀子哪!可不是小數目,你夫妻兩個尋常度日的話,用上個三年五載綽綽有餘。小娘子可要想好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青葉搖頭,慢慢笑道:“對不住你了,不當了。”攥著玉韘,將秀一拉出了當鋪的大門。
掌櫃的趕緊從櫃檯內繞出來,一溜小跑跟到門外來,一把扯住秀一,一把扯住青葉拎著的一包衣衫,口中笑道:“小娘子莫要急著走!有話好好說!咱們再回去相商相商,看看可能談個你我都滿意的價錢。”
青葉大步往前走,秀一緊跟其後。姓鄭的掌櫃的跺著腳跟在後頭喊:“八十兩,一百兩!一百兩!你當了回去過個好節——”喊了數聲,無人理睬,惋惜而回。
二人默默行走片刻,青葉手心都攥出了汗,怕丟了,遂瞅了個空子,趁秀一不備,將玉韘重新掛到脖頸上去,再偷眼去看他時,見他正用眼角一眼一眼地瞄著自己,面上一紅,心裡卻又來了氣,心道怕他怎地,我自己的東西,我想怎樣就怎樣。
如此想著,卻覺得脖頸裡的玉韘硌得慌,便又悄悄地取了下來,將紅繩子團了兩團,塞到錢袋子裡去後,這才輕聲跟他解釋道:“我是怕匆忙之間當不出好價錢,這才沒當的。”
想了想,向他解釋卻是大大的不妥,如此一來,便顯得自己心虛了,他只怕會越發的懷疑這玉的來路,忙又道,“這是我自己的。”秀一點點頭。她這才放了心,長出一口氣,想來那人的表字也不至於天下人人皆知。
當晚乃是中秋團圓節,魚祖郎君廟內冷清,天上一輪滿月卻圓得喜氣洋洋。二人不敢點燈,只能坐在門檻上,將集市上買來的吃食等擺在腳下,就著月光吃吃喝喝。秀一喝酒,青葉小口小口地吃月餅。太甜,她一隻吃不完,便將剩下的半隻遞給秀一,秀一接過去,默默吃了。
少時,二人吃喝完,隨意洗漱後各自躺下歇息。青葉見他身上僅蓋了件衣裳,便將自己身上裹著的被褥拉了一角給他蓋在身上。秀一感激,道了聲謝。青葉橫他一眼,往裡躺下睡了,才閉上雙眼,忽然覺得腳踝被人扯住了,還以為是破廟裡有鬼,嚇得張口欲要喊叫,又覺出這手溫熱,猛地掀開被子一看,腳踝上粘著的手卻是秀一的。
秀一眼睛不敢看她,躲躲閃閃地看向旁處,手卻不從她的腳踝上鬆開。青葉莫名煩躁,一腳把他的手給踢掉,尖聲斥道:“灌了幾口酒,敢對我放肆了!?”
她這兩日都是溫言細語,對他百依百順,好說話得很,同農家聽話的小媳婦一般無二,突然間一發怒,秀一嚇了一大跳,張口便來了一句:“小姐息怒!”
訕訕地鬆開手,覺得自家可笑又委屈,遂低聲道:“咱們兩個不是要做夫妻了麼?你那時不是說要嫁與我的麼?便是今日,你不是還與我夫妻相稱了麼?”
青葉想了一想,笑道:“小山子,放心罷。是要嫁給你的,除了你,我也無人可嫁……只是明日要早起去乘船,早些安歇罷。”
秀一道:“反正是要做夫妻的,不若……”低低笑了一聲,又道,“我船上的艙房也只訂了一間……”話還未說完,聽她已打起了小呼嚕。他知道這回的呼嚕是裝的,卻也無可奈何。她從小便是這樣,不想理人家時就冷冷地不說話,實在躲不過,就當作聽不見,裝傻的功夫一級棒。
小山子暗中嘆了口氣,躺下歇了。
次日,天還未亮時,二人便早早起身,摸到海邊上了船。船是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