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滅我。
秀一與青葉一前一後走在七里塘鎮長長短短的雨巷裡,秀一撐著油紙傘,青葉緊跟在他身後。秀一將傘傾向青葉,自己的肩頭淋溼了一大片。二人走了許久的路,秀一問道:“你店裡坐著的那兩個人是侯懷玉派來的?其中有一個看著面熟,我同他交過手,武藝相當了得。”
“嗯,說我是犯人來著,要帶回去拷問。”
秀一回頭看她一眼:“世上可沒有這樣對待犯人的。”
“嗯,不用你說也曉得。他……那個人不懷好意。”青葉難堪,不願再提此事,遂道,“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等了你許久。”
“我說了來找你,必然回來找你。”
“傷都好透了麼?”
“嗯。從前即便是寒冬臘月裡也敢下水遊,遊多遠都不在話下。如今年紀大了,又受了傷,便覺得身子大不如前了,才遊了幾里而已,上岸就得了風寒。連睡了好幾日才養回來。”
青葉默然,良久又問:“咱們怎麼走?”
秀一的聲音裡這才有了些許的快活,道:“我已找好了一艘穩妥的船,後日八月十六啟程。恰好侯懷玉也將啟程返京,料想他再也顧不上來捉拿咱們。在那之前,咱們先躲起來,再去採買些路上所需物什。這一去,路途遙遠,快也要兩三個月,路上若是不順,遇著風暴,那就不好說了,半年也到不了。”
“不會被結月潤的爪牙找到?”
他回頭看她一眼,握住她的一隻手,把她往傘內拉了拉,道:“放心,我至今也沒聽到他的訊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都不在了,哪裡還會有人為他尋仇。”話說完了,卻沒有放下她的手。
青葉由他牽著手,點點頭道:“咱們去哪裡?也不會被那個人找到?”
“不會。去我老家日向國,我老家在薩摩藩日向國一事便是義父也不曉得的……日向國聽說過麼,窮地方。”頓了一頓,又幽幽道,“你只怕還不曉得我的本姓是米山吧?我家雖然姓米山,卻時常吃不飽飯。我爹孃帶著我討飯討了許久,後來實在養不活我,才把我賣了的。說起來,我也是為了吃一口飯就改了姓氏……”
青葉笑:“你曉得我是想氣死結月潤才說那些話的。今後咱們改回來,還是姓米山吧。”
秀一腳步一頓:“咱們?米山秀一,米山青葉?”
青葉抬眼看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嗯。米山青葉。”
夜雨下個不住,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二人靜默,於這寂寥冷清的雨巷內靜聽各自的心跳聲。
秀一忽然輕輕咳嗽一聲,低聲道:“我家貧,父母都不在了。如今再回去,既無田地也無房屋,將來一切只能靠咱們自己了。我去做苦力,或做漁家翁,要是養不活你,可能你也要找點事做補貼家用才能吃飽飯。跟著我要吃苦受累,你可要先想好了。米山青葉。”
青葉道:“給富人家做幫工也好,開小酒館小飯館也好,都不在話下,小菜一碟。米山秀一。”
☆、第54章 褚青葉(五十二)
“好。等過個幾年,要是你想七里塘鎮了;說不定我還能再帶你回來看看。”
青葉擦了把飄落到臉上的雨滴,笑著應道:“好。”
二人臨時的藏身之所是一座破舊的魚祖郎君廟,距七里塘鎮有數十里之遙。廟內早無煙火,附近也無人家。廟堂外頭破舊荒蕪,進內後卻潔淨得很。廟堂內無床鋪,也難不倒秀一,因為他本來也不睡床。他在地上鋪了一層潔淨的乾草,又去當鋪購了一床半新不舊的被褥;暫住個三兩日應是無礙。
秀一怕青葉覺得寒磣,便道:“早前發現的。覺得這裡藏身應該不錯,因此收拾了幾日,倒也能住人。”
青葉跟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大半夜,已累得不像話,哪裡還會計較。胡亂擦了把臉,趕緊往乾草上一躺。秀一低聲道:“你蓋被褥,我蓋自己的衣裳就成……”話未說完,聽她已蜷縮在牆角打起了小小的呼嚕。秀一將被褥給她搭在身上,自己遠遠地躺到一邊去,兩眼一閉,也熟睡了過去。
次日,二人喬裝打扮了一番,好去左近集市上採買路上所用之物。秀一扮作個農人,青葉扮成了農婦。末了,秀一又從身上摸出一瓶藥麵兒,和了水進去,與青葉各塗了些在臉上,二人的面孔立時就變成了常年吃不到油水的菜色。青葉不放心,又往手上身上抹了點泥土,往頭上插了幾根乾草枯葉。二人裝扮好,互相看了看,笑個不住。本是逃命天涯,二人卻都因為年輕,也有信賴之人陪伴在側,故而都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