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墨夜一直看著他,不曾移目,不曾眨
tang眼,看著他黑色的大氅肩上,以及墨髮的頭頂都被皚皚雪花覆白,黑白分明,就像是立在雪中的雕塑。
看來,站在這裡有段時間了。
忽然左右手臂一輕,挾持她的侍衛跪地行禮,牢頭、獄卒們全部跪了下去。
突然失去支撐的她,身子一晃,差點跌倒在地,她強自穩住,她沒跪,依舊站著。
侍衛怒斥:“見了皇上還不下跪!”
她仿若未聞。
侍衛起身,揚起一腳重重踢在她的小腿上。
她痛得瞳孔一斂,朝前撲踉了兩步,眼見著就要栽在地上,她硬是咬牙提了幾分內力讓自己穩住。
“四王爺……”
王德本能地朝前邁了一步,想要去扶她,卻是隻邁了一步,又連忙頓住,然後,抿著唇,怯怯地看向帝王。
鬱墨夜微喘地穩住自己,朝王德投去感激又讓他安定的一瞥,她沒事。
依舊煢煢孑立。
她不是不想跪,而是怕跪了再也起不來。
以她現在身上的傷和體力元氣,定然是起不來的,除非侍衛將她拖起,既然如此,便不跪了吧,反正已是死罪。
見她如此,另一個侍衛也起來了,兩個侍衛抓住她的手臂,準備強行將她按倒,帝王高大的身姿終於動了動。
手臂抬起,做了一個揚手的姿勢,示意侍衛罷手,卻依舊沒有轉身。
侍衛們只得將她放開。
“我能問皇上一個問題嗎?”望著男人偉岸的背影,鬱墨夜開口。
男人沒有做聲,卻是再次做了一個手勢,大手優雅一揮。
王德會意,帶著侍衛、獄卒、牢頭,全部後退到數丈開外候著。
風雪越發急了,掀起鬱墨夜肥大囚服的衣襟,不時拍打在臉上,生疼,鬱墨夜用手臂按住衣襬。
“為什麼?”
她只問了三個字,凜冽的寒風只往喉嚨裡灌,將她的聲音吹散在風雪中。
他們離得很近,他足以聽清。
鬱墨夜看著他,看著他的大氅被風雪鼓起,簌簌飛舞,卻是半天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意料之中。
她垂眸,彎了彎唇,準備作罷,卻又驀地聽到他的聲音響起,聲音很冷,就像此刻大寒的天氣。
“你不是已經心中有數嗎?又何必再問?若你非要聽朕親口說出,那朕便告訴你,因為,朕才是——鬱墨夜。”
鬱墨夜長睫輕顫,落在睫毛上的雪花便融到了眼睛裡,眼中一片潮溼,她微微笑。
的確,她早已心中有數,也的確,她只想聽他親口證實。看吧,他永遠是那個窺透人心的高手。
如此,她懂了。
這一刻,她再無疑問,這一刻,她也心如死灰。
良久的靜謐,他始終未曾回頭。
所以,他今日前來,是為了見她最後一面、送她最後一程?
不,不是,若是如此,為何吝嗇得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曾?而且,等會兒行刑之時,嶽國的七王爺會在場見證,那他做為一國之君,盡地主之誼,也定然會前去陪同。
所以,他是為了過來親口告訴她這句話的,為了讓她死得明白,讓她死得瞑目?
“王德,走!”
男人舉步往前走,王德連忙緊步跟上,經過她的身邊時,王德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卻終是什麼都沒說,追了男人而去。
侍衛前來,再次挾持了她往前走。
大概是見方才她死不下跪,讓他們在帝王面前失了顏面,又或許看到了帝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態度,反正,原本對她就極其粗暴的侍衛,更加的變本加厲。
“走快點!”一直推她搡她,還踢她。
她身上到處都是鞭傷,如何經得起推搡和腳踢?
憑著心裡的一股心火,她強撐了很久,卻終是在侍衛一腳踢在她受傷的膝蓋上時,她再也堅持
不住,一頭栽在雪地裡。
也再也起不來。
“起來,快點起來……”
侍衛更加用力地踢她,開始罵罵咧咧,因為方才帝王耽誤了不少時間,怕誤了行刑的時辰。
她伏在地上,口鼻都埋在冰冷的雪裡。
她也想起來,可那日受的鞭刑實在太重,若不是她會武功,若她還是曾經失憶的自己,怕是早已沒命,可就算她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