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惱的紅臉,發怔的水眸,措手不及的懵懵然。
平日裡端的那副“姐姐”模樣蹤跡全無,簡直可愛到叫人心癢癢。
他抿住唇角險些逸出的惡劣偷笑,板著微燙的臉,端著一副坦然無辜的模樣,心裡像有幾百只幼嫩的貓爪子在撓啊撓。
這滋味,當真是又難受,又……舒服。
“原來你以往說的疼我,都只是隨口敷衍啊,”傅凜狀似落寞地撇了撇嘴,“算了,不勉強你。”
傅五爺在商場上所向披靡可不是靠運氣,見好就收的道理自然是懂的。
震驚愣怔好半晌的葉鳳歌像是終於醒過神來,清了清嗓子,繃著紅臉覷他一眼,“表達對你的疼愛是嗎?”
這下輪到傅凜愣了。
他原以為自己既說“算了”,葉鳳歌便會當他只是頑皮胡鬧,暗自羞惱一通後,便會端起“姐姐”的大度架子假裝無事發生。
“不是,我……”傅凜心中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邊說著話就想往坐榻角落裡縮去。
哪知葉鳳歌卻倏地傾身靠近,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那通紅的秀顏上盈滿惱怒,就連唇角扯出的那抹笑都像閃著鋒利的光芒。
笑如糖刀的葉鳳歌手下半點不留情,使勁擰著他的耳朵,甜嗓壓得兇巴巴,“疼不疼?”
傅凜一時無措,吃痛地皺著臉輕輕點了點頭,“疼……”
“哎,”葉鳳歌面上紅暈雖未褪,卻咬牙切齒兇得很,“瞧,你這一‘疼’,我這一‘哎’,可不就是‘疼、哎’了?”
“鬆手,鬆手,”傅凜握住她的手腕,不是很用力地掰扯著,“我可是爺!沒有人是這樣對待爺的!”
雖疼到形象盡毀地嗷嗷叫,他的眼角眉梢卻忍不住偷偷往上揚。
被她如此“粗暴”對待,心裡竟還樂不可支——
他覺得自己可能病入膏肓了,這病沒藥醫。
葉鳳歌擰著他耳朵的手兇殘地旋了旋,從牙縫裡迸出冷聲笑哼,“沒有人是這麼對待爺的是嗎?真巧,我今日起就改名叫‘沒有人’!”
傅凜趕忙抬起右手覆住她擰在自己耳朵上的手,疼得臉都快變形,卻又很想笑。
改名叫“沒有人”?她那腦子究竟怎麼長的,哈哈哈……嘶,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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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他嘶痛到變形的俊臉,葉鳳歌終究還是於心不忍,手上力道稍稍鬆了些,“還鬧不鬧了?還要不要我繼續表達‘疼愛’了?”
“不鬧了。”傅凜眨著滿眼薄薄痛淚,苦笑示弱。
明明被他裝妖作怪的挑釁慪得惱羞成怒,打定主意要狠狠收拾他,可在他那可憐巴巴求饒而不自知的笑望下,葉鳳歌頓時就沒出息地心軟了。
葉鳳歌心中暗罵一聲卑鄙,卻不得不含恨承認,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兒就是好處多。
她惱羞成怒地鬆開手,叉腰做茶壺狀指著他,“往後再這麼跟我沒遮沒攔地胡說八道,看我不把你剁成餡兒做了包子餵狗去!”
“吹吧,你根本就不會做包子。”傅凜揉著被擰到通紅的右耳,垂著腦袋不知死活地偷笑頂嘴。
葉鳳歌斜挑半唇,冷笑輕哼著放下手站起身,雙臂環胸睨著他,“藥涼了,晚些叫承恩另給你熬一碗來,自己老實喝了。晚飯自己吃,不高興自己吃就找瀝文少爺陪你吃。”
下午裴瀝文要來找傅凜說事,算時辰差不多也快到了。
“你去哪兒?”傅凜頓時斂了方才那笑鬧的神情,猛地抬起頭。
葉鳳歌向來最受不住他這種不經意間賣慘的神情,見狀使勁嚥了咽口水,強令自己硬氣心腸,重重一哼。
“我要去師父跟前答話,”她使勁振了振衣袖,磨牙笑得發狠,“完了就去找掌勺大娘,學做包子!你個混賬小子,若再衝我胡說八道,早晚把你剁成餡兒!”
管你長再好看也剁!剁得細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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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瀝文在書樓久候傅凜多時卻遲遲不見他現身,疑心他是宿疾發作,便趕過來一探究竟。
問了今日在傅凜跟前伺候的承恩,得知傅凜在主屋寢房內,又聽說妙逢時來了,還喚了葉鳳歌過南院去問話,裴瀝文怕傅凜是寒症發作倒在房中沒人知,就趕緊跑到寢房門口。
見房門虛掩,他輕叩兩聲沒得到裡頭回應,再顧不得傅凜平日裡三令五申的忌諱,猛地推門而入。
卻見傅凜盤腿坐在外間軟榻上,垂著臉捂著耳朵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