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得重,快起來吧。”
皇帝扶了他一把,轉頭示意梁九功把藥端上來。
“喏,你的藥,侍衛用的蒙古大夫大概都是庸醫,等下朕讓太醫再來給你瞧瞧,不過聽大夫說倒是你自己不安分才養不好傷的。現在快喝了。”
這越是猛藥熬出來的味道越是重,阿靈阿被燻得一暈,心裡頭正在琢磨說辭,皇帝看著他抬了抬眉毛,他無法,只能愁眉苦臉地端起碗,一仰頭讓那黑漆漆的藥汁一碗見底。
他被嗆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皇帝這時候把他的右胳膊拉了過來看。他左臂包成了個粽子行動頗為不便,故這右胳膊上的傷處被他包得是凌亂不堪。
“你看看你,笨手笨腳的。”
皇帝把他纏的都拆了,親手取了布條往他胳膊上纏,阿靈阿忙喊了一聲“皇上……”想擋一擋,皇帝瞥了他一眼道:“這時候就不要同朕講這些虛的了。”阿靈阿一聽,忙閉了嘴。
皇帝雖是天子,但並不是個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這傷口還真包紮得似模似樣的 。兩人坐在燈下,阿靈阿戰戰兢兢的,頭微微低著。
皇帝知道遏必隆的小兒子按例進大內做了侍衛,可卻未曾仔細瞧過他,要不是在御前這回出彩,怕還不知道人已經長得如此出色。皇帝瞧了好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
“遏必隆兒女眾多,你們兄弟姊妹裡頭卻只有你長得和你大姐有幾分神似,你二姐神情氣質皆相去甚多。”
皇帝變了口吻聲音裡也多了些傷感,御前阿靈阿一報家門皇帝就想起來了,可蓁蓁在旁邊,皇帝沒直說,怕她那時候想起綺佳心緒不寧。
阿靈阿聽皇帝提起那個早逝的大姐,又想到這些年的經歷也是鼻頭有些發酸。
“大姐在家時據說對我最好,只是我那時候太小了,如今連大姐的樣子都不怎麼記得了。”
遏必隆死得早,留下一家子孤兒寡母卻不甚太平。故去的皇后和如今的貴妃,國公爺法克都是側福晉生的,阿靈阿的額娘雖是嫡妻卻是繼室的繼室,過門沒幾年遏必隆就死了。滿人本是幼子繼承,如今這一等公的爵位卻落在法喀身上,光看這就知道阿靈阿母子在鈕鈷祿家過得什麼日子了。這些皇帝其實心裡一直都是清楚的,只是遏必隆都死了,他那些兒女他也不可能個個照撫,能讓他多看顧的也就法喀還有幾個爭氣些的大兒子們。
梁九功覺得眼前的事兒挺稀罕的,以他對皇帝的瞭解,這位聖明天子是不會無故拉近乎的,這後頭必有文章,他裝著老僧入定,心裡卻偷偷豎起了耳朵想聽一聽,皇帝似乎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反而有一茬沒一茬地問阿靈阿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皇帝細瞧眼前的年輕人,他記得他是康熙九年生的,如今不過十六歲,卻生得和其他鈕鈷祿氏的男人一樣高大英挺,十分俊偉。那日圍獵時看他弓馬又都十分嫻熟,臨危不亂隨機應變,真頗有其祖其父風範。
“阿靈阿,成家了嗎?”
阿靈阿一路被皇帝拷問,忍著手疼著實辛苦,可皇帝不管怎麼問,他做奴才的都必須畢恭畢敬的回答。
“還沒,奴才才當差,都沒混出什麼名堂,不立業成什麼家呀,嘿嘿。”
雖然回答的畢恭畢敬,可到了這個私密的問題上,阿靈阿還是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憨樣。
皇帝眼中掠過一抹精光,往後一躺倒在椅背上舒了舒身體。
“朕升你做一等侍衛,來朕身邊伺候吧。”
阿靈阿做侍衛也不過一年就得了這樣大的恩典,他一時歡喜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忙跪了下去。“奴才叩謝皇上!”
“好了好了,別謝了,朕對你可有大指望,千萬別辜負了啊。”
···
蒙古諸王雖然都是草莽漢子,可那份八卦心從來都不少,自從那日皇帝開了“天嗓”對一女子唱了首草原上情竇初開的漢子才唱的情歌,那份熊熊燃燒的八卦心立馬吹遍了這些臺吉貝勒之間。這群人心裡頭好奇那女子是什麼來歷便差人去打聽。科爾沁同皇帝是舅甥之親,於是趁著晚上圍在篝火前吃肉喝酒的時候大家紛紛問起了達爾汗親王。
“那是皇上的永和宮德妃,四皇子的母妃,你們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面對班第額駙一臉的大驚小怪,其餘蒙古親貴們也不甘示弱於是紛紛附和:“原來如此,早就聽說永和宮側福晉受寵,難怪皇上只帶了她出來。”
這沒過幾日蓁蓁突然就覺得那些親王臺吉們的福晉對她熱絡了起來,不但時不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