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合適人選之後,再議。”
馮舉立刻跪下,磕頭謝恩,對他來說這是一次關鍵的調任,品級雖未提升,地位卻更高、前途也更光明。
宰相申明志垂頭不語,神情僵硬,任命將軍就算了,升貶三品以上的高官曆來是宰相提出建議,皇帝據此決斷,可他還沒有上交奏章,皇帝就直接任命帝師與左察御史,分明是在架空宰相。
可他摸不清皇帝的底細,被北軍士兵架著的韓稠更讓他心神不寧,不敢當眾維護自己的權力。
韓孺子任命的官員不至這些,一個個說起,從京城到外地郡守、國相,多達十五人,吏部尚書馮舉剛剛獲任左察御史,自己的目標已然達成,對其它任命毫無異議,連稱“遵旨”,只怕答應得不夠熱忱。
接著是減稅減賦、停建土木,戶部、工部對此負責,還有稽核冤獄、明春的大祭、河道疏通、驛站規劃等諸多事宜,同玄殿裡的大臣幾乎都有任務,連宗正卿韓稠也不例外,他要加緊準備大祭事宜,安排好陸續進京朝請的各地宗室子弟。
韓稠帶著哭腔領命,想要跪下謝恩,卻被兩名士兵牢牢架住,動不得分毫。
剛剛康復的皇帝一下子解決了按正常程式需要三五個月才完成的事務,若在平時,總會有大臣站出來,宣告朝廷大事不可急躁、務求穩妥一類的話,今天卻只聞“遵旨”之聲,並無半句反對。
在朝廷上,皇帝是一方,大臣是另一方,無論私交如何,面對皇帝的時候,群臣視宰相為首,宰相的一個眼神、一句暗示,立刻會得到相應大臣的配合,今天卻是宰相申明志沉默在先,其他大臣當然不做出頭鳥。
事實上,同玄殿上,宰相是唯一沒有領到具體旨意的大臣。
皇帝足足佈置了半個時辰,呼吸越顯粗重,顯然體力不支,於是宣佈散朝,唯獨留下宰相。
大臣們魚貫而出,都找機會瞥一眼申明志,覺得他會是一個短命宰相。
申明志還沒有認輸,等同玄殿只剩他與皇帝,還有幾名太監時,他側身要跪下,卻被皇帝阻止。
“申相一直沉默,是對朕的安排有異議嗎?”
“臣不敢,臣只是略有不解。”
“請說。”
張有才上前,輕輕扶住皇帝。
“陛下所布諸事,皆經過沉思熟慮,臣並無異議,可其中一些事項,應該說是大部分事項,似乎該由宰相府轉達。陛下親頒旨意,當然沒有問題,臣只是心存疑惑,不知今後宰相府該做些什麼。”
韓孺子緩步走到宰相面前,腳步輕得像是在飄浮,“申大人覺得自己這個宰相當得如何?”
申明志後退一步,躬身道:“臣捫心自問,治吏理民皆不如前代諸賢相,唯有上承聖意、下撫眾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在勤勉謹慎上或可塞責,能與前賢相比。”
“嗯,申相的確是夠謹慎的。”韓孺子點點頭,向張有才示意。
張有才從懷中取出一卷紙,遞給申明志。
申明志沒接,驚訝地問:“這是……”
張有才道:“這是御馬監提督容化民的供狀,說了宰相大人不少好話,尤其是大人如何謹慎的事。”
申明志臉色驟變,還是沒接那捲紙,向皇帝躬身道:“請陛下休聽讒言,容臣解釋……”
“朕明白,你是宰相,當然要關心朕的狀況,朕這些天一直昏迷,太后出於母子之情,不肯對外透露訊息,申相急於穩定朝綱,迫不得已才向內臣打聽訊息,是不是這樣?”
如果讓申明志來說,自然是另一套話,但意思與此差不多,他張嘴愣了一會,“陛下明察,臣忠心侍君、盡心報國,容提督雖然壞了規矩,但也是出於一片好心,並無不軌之意。”
張有才笑道:“雖然我識字不多,可也能看懂大概,容提督的說法與宰相可不太一樣,他說自己受某位大臣指使,故意接近宰相、討好宰相,表面上傳遞宮中的訊息,實則是揣摩宰相的心意、打探宰相的訊息。”
申明志臉色再次驟變,這回是尷尬與憤怒,伸手要接供狀,手指剛一觸到紙又縮了回來,他絕不能讓自己陷入具體事情的爭執當中,他的對手不是容化民,而是皇帝,一旦有爭執,自己必敗無疑,無數大臣已留下教訓,這種時候只能以退為進。
“臣行止無狀,有愧皇恩,甘願認罪伏法,任憑陛下處置。”話是這麼說,申明志卻沒有下跪,保持最後一點尊嚴以及反轉的可能。
韓孺子緩緩道:“朕不怪罪宰相。容化民身為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