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人,還有五萬北軍會在路上與我匯合。”
“太少了,匈奴人會傾巢出動。”
“我現在還不想與匈奴人交戰,只是防備匈奴人入關,如果可能的話,也會與大單于繼續和談,大楚需要至少三年的休養生息。”
孟娥又沉默了一會,然後道:“陛下曾經對我說過,虛張聲勢是帝王之術。”
“是嗎?”
“陛下說過,我記得清清楚楚,大單于就是在虛張聲勢,他根本不想和談,去年之所以退兵,是因為東西匈奴剛剛合併,矛盾重重,需要儘快彌合,經過一個冬天,這已經不是大問題。大單于想要入關,他以為只有依靠大楚的城牆才能阻擋西方的強敵。”
“你對大單于突然變得這麼瞭解?”
“與大單于談判的人告訴我這些,義士島願意讓出大楚半壁江山,陛下做不到這一點,無法取悅大單于。”
“讓出自己並不擁有的東西總是很容易,但是也很難實現,我會讓義士島和大單于明白,他們之間的交易只是虛幻,匈奴人若想得到大楚的保護,就老老實實待在塞外。”
孟娥輕嘆一聲,“我的話都說完了,陛下問吧。”
韓孺子一肚子疑惑,真要開口的時候卻發現沒什麼可問的,“寶璽是怎麼回事?”
“很抱歉,那天晚上,我一出城門就被哥哥追上,他讓我交出寶璽,我不同意,可我不是他的對手,只好一路逃亡,不能向西去見陛下,只能向東,本意是想借助大將軍韓星的保護,可惜晚了一步。”
“孟徹殺死了韓星?”
“不是,我哥哥那些人一直循跡追蹤我的下落,刺殺大將軍的人來自雲夢澤,我在東海國和臨淄城見過他們。”
“聖軍師?”
“沒錯,就是這個人,義士島、扶餘國與匈奴人的聯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洛陽城裡沒有找到聖軍師的蹤影,韓孺子就猜測此人很可能逃到了東海國,所謂在洛陽只是虛晃一槍。
“如此說來,聖軍師策劃已久。後來呢?你將寶璽轉送給洛陽醜王?”
“嗯,大將軍遇刺之後,我更不能西行,只能繼續東逃,在洛陽,我實在無路可逃,早聽說醜王有求必應,是位真正的大俠,所以……聽說他利用寶璽跟陛下打過賭?”
“你看人很準,醜王不負所托,的確配得上一個‘俠’字。然後你與孟徹一道回東海國,他沒有逼問寶璽的下落?”
“我對他說已經將寶璽藏起來,如果真能擊敗楚軍,我才會將寶璽交給他。後來寶璽在洛陽出現的訊息傳來,我立刻從臨淄城逃走,到處躲了一陣,昨天過來見陛下。”
在外人聽來,孟娥的話中漏洞不少,韓孺子卻寧願相信,心中只剩下一個疑問,“你……為什麼回來?”
“因為我與陛下達成過協議,我保護你的安全,你助我復國,它還有效吧?”
韓孺子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轉身走開,雖說皇帝應該不信不疑、當機立斷,可有些事情,他必須仔細想一想。
孟娥知道皇帝走開,再度沉默。
韓孺子剛剛進入臥室,東廂的另一間房裡走出老琴師張煮鶴,幾步來到孟娥門前,低聲道:“井水不犯河水,別礙我們的事。”
孟娥沒有回應,她知道自己的去而復返還沒有完全取得皇帝的信任,所以有些事情她只能暫時隱瞞不說。
張煮鶴在房門上輕輕敲了一下,匆匆走開。
第三百零三章 玩物喪志
時值仲春,白晝漸長,天氣轉暖,一群寬袍大袖的官員拿著鋤頭刨地,身後是另一群官員撒種、覆土,沒一會工夫身上就開始出汗,接著雙腿發軟,手中的農具無比沉重,臉上的汗珠噼裡啪啦地往下掉。
可是沒人敢叫苦,更沒人敢怠工,因為皇帝走在前面,與他們幹著同樣的活兒。
這是他們從彭城出發的第一站,皇帝要親自勸農,儀式都是現成的,先是祈雨、拜神農,然後是皇帝賜給當地一包種子,地方長老獻上枯草包裹的泥土,最後是皇帝與百官下地耕田。
之前的儀式都好說,無非是象徵性地做些動作,還有本地巫覡的怪異舞蹈可供觀賞,耕田卻是實打實地出力,偏偏皇帝是個實心眼,本來只需要扶下犁、舉鋤刨個三四下就行,他卻親自推犂耕完一整塊田,然後又帶著群臣碎土撒種。
半個時辰就能結束的勸農儀式,一下子從清涼的早晨延長到酷熱的下午,就算是真正的農夫也很少會在太陽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