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王爺一時半刻回不來。又從夫人那裡偷了幾封王爺的書信,請王妃照著王爺的筆跡和口吻,偽造了一封信送給夫人。夫人收了信,這才安心。可是今早……”說罷攥緊了拳頭一捶自己的腿,似是深恨自己。
綠萼道:“難道若蘭發現端倪了?”
巧兒含淚道:“是。今日睿平郡王和王妃要去景園參見兩宮,說是明天才回來。夫人趁著奴婢們不留意,悄悄潛入王爺的書房,翻出許多我們王爺寫給睿平郡王的信,終於得知有人上書參了我們王爺一本。原來夫人早就看出那封信是王妃偽造的,只不動聲色,待王爺和王妃出宮了,這才——都是奴婢沒有服侍好夫人,奴婢不該讓夫人一個人在房裡的。奴婢是瞧夫人睡著了,這才出去了一會兒……”
我柔聲道:“這也不能怪你,是若蘭有心瞞著你們。你們王爺給睿平郡王的書信上都寫了什麼?”
巧兒道:“夫人拿著信來質問奴婢,說王爺被人告發,所以才沒有回京。奴婢以為夫人知道了實情,就將王爺在蘭州大牢的事說了出來。夫人當下便氣血攻心,胎動不已,幸好醫官和宮裡的收生姑姑早就在府中候著了,收生姑姑說,夫人胎位不正,必是要難產了。”說著她不停地用雙拳敲打自己的頭,“都是奴婢的錯……”
綠萼道:“這……既然苗佳人已經看到了信,便已知道實情,你便是不說也不行了。”
“以為……”我哼了一聲,嘆道,“姑娘的確該謹慎些才是。你們夫人看了信,只知道王爺被人告了一狀,卻還不知道王爺進了大牢。因為若進了大牢,想來這信也就送不出來了。”
巧兒愧悔無地,險些就要跪了下去,綠萼忙扶住她,她只顧用帕子捂住臉痛哭。我淡淡道:“事已至此,哭也無用。昌平郡王因何下獄,你知道麼?”
巧兒抽抽搭搭地道:“奴婢略識幾個字,那封信奴婢看了,說是有人告發王爺度田不實,其餘的倒也沒說什麼。”
裘玉郎和高暘身為戶部屯田郎中,前往西北度量軍田,高思誼的這條罪必是裘玉郎和高暘所告發。當年慎妃的父親武英候就是因為侵吞軍田被皇帝治罪的,想不到昌平郡王竟如此糊塗:“還有別的罪名麼?”
巧兒道:“其餘的,奴婢便沒有看見了。夫人驚痛之餘,只命奴婢來請大人。”
無論是若蘭的難產、高思誼的罪還是高暘的自尋死路,即便我去了睿平郡王府,去了黃門獄,又能怎樣?他們的生死豈是我能左右?就像面對即將來臨的漫漫長夜,就像行進在這條顛簸而未知的長路,我的心忽而生出一絲難以名狀的疲憊、厭倦和後悔。我為什麼要離開舒適的漱玉齋?如此殫精竭慮又是為誰?高思誼和高暘,哪怕是若蘭,他們的生死又與我有何干系?
我別過頭去,嘆息道:“去了又能怎樣?”
巧兒忙扳住我的左腕,似是生怕我命車伕掉轉馬頭,她的雙手潮溼而顫抖,像兩條浸了冷水的牛筋,箍得我手腕微疼:“大人只要和我們夫人說幾句安心話,夫人一定能好好生下孩子的。”
既然已出了玄武門,便再沒有回頭之路了。我頷首道:“好,我盡力一試。”
從後門進入睿平郡王府,穿過幽暗的後花園。風吹花葉無聲,安靜得像一場蓄謀已久的談話。風中有濃郁的花香,乘著黑暗的翅膀肆虐無忌,迫著一顆慌亂的心無處可躲。來到若蘭所居住的二層小樓時,我已平靜許多。
兩個醫官守在樓下,神情安然。彼此見過禮,我便徑直上樓。隔窗只聽收生姑姑在裡面向若蘭道:“夫人不必害怕,即便是胎位不正,有奴婢在,也能好好地生下來。”
若蘭鼓起勇氣道:“好……有黃姑姑在,我不怕。”
巧兒進去道:“夫人,朱大人來了。”
若蘭向黃姑姑道:“姑姑你先出去歇息一會兒,趁著現在還有力氣,我要和朱大人說幾句話。”
黃姑姑道:“是……只是夫人不要說太久,留著些力氣才好。”說罷行了一禮,退了出來。
我認得這位黃姑姑,這是曾經服侍過陸皇后的老姑姑。陸皇后生祁陽公主時也是難產,極為兇險,若非這位姑姑,險些崩逝。原來太后早將她遣出宮來服侍若蘭了,如此看來,若蘭的難產不足為慮。黃姑姑向我行了一禮,我還禮問道:“姑姑,苗佳人現下如何?”
黃姑姑道:“夫人產門還未全開,還要好一會兒。大人若要和夫人說話,現在就好。”
我微笑道:“姑姑辛苦了。”
黃姑姑道:“夫人似是極不安心,大人多多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