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馬大隆的,向崇實說明。
只說了半句話,還不等崇實弄明白這其中是怎麼回事,園子中有內侍來傳:“皇上起了,叫崇大人到行宮見駕。”
於是也只好中斷談話,一路到了行宮,由端華任御前大臣,到行宮陛見。行禮已畢,皇帝問他:“這一次,夏日炎炎的從四川趕過來,很辛苦吧?”
“奴才蒙主子垂念,此番從成都順水而下,路上風景著實不惡,奴才只顧著貪戀沿途美景,倒也不覺得辛苦。”
君臣兩個說了幾句,皇帝問起了這兩年來,川省境內苗漢之間的交融之事,崇實娓娓道來:“奴才在任上,幾次蒙皇上頒下詔旨,指授方略,兩年間已小有成效。民間百姓,對苗疆外民多有包容之心。苗人感念朝廷的恩情,更本心之中有意與漢人交好,雙方可謂一拍即合,故而四川省內,自奴才到任之後的三年中,極少再有漢苗彼此仇殺之事發生。治下各縣,也覺得再無彼此呈訴的官司,公事上,清閒了很多。”
他說的很多事都是在給皇帝上的摺子中詳細列明的,找他來,也並不是為了這一節,而是另有所差,“據你所知,在四川省內,有沒有苗漢通婚的?”
“這,據奴才探查,苗漢通婚大有,不過只是在宣慰使、宣撫使、長官司等身份貴重之人府上,有與漢家女子通婚的,百姓家中,並無其事。”
“這,可有什麼緣由嗎?”
“有的。”崇實答說:“若是漢家男子,迎娶苗婦,會給當地人瞧不起,認為讀書耕作之家,居然娶了一個連漢字都不大識得的擺夷女子,是很丟臉的事情;反過來說,若是苗人娶漢女,女家更會為鄉梓詬病,以為女家父母只是貪圖苗人家中的錢財,有賣女之嫌。”
“這樣不妥。”皇帝搖搖頭說,“入關已經有二百年了,還有人以民族、畛域之別來分得那麼涇渭分明嗎?”他用手撐住額頭,那副大為傷神的樣子,讓崇實心中不忍:“皇上,奴才有話說。”
“你說吧。”
“奴才蒙皇上龍目撿拔,以淺薄之才陪伴君父,數年之下,耳聞目睹,都是皇上國事操勞,宵衣旰食,只為繼武先朝列聖。重現我大清輝煌”他抬頭看了看,見皇帝面帶譏諷,趕忙又說道:“奴才是主子提拔而起的,萬萬不敢語出欺瞞。這番話不但是奴才心裡所想,訴諸口中,更是朝臣所共見。”
“你也不用學周祖培,整天想著怎麼拍朕的馬屁,有什麼話就說什麼。”
實又碰了個頭,說:“奴才想,國富民強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道理,我天朝自皇上登基以來,銳意進取,推行各項利民利國的新法新政,若說一開始的時候,百姓未得其惠,尚心存觀望的話,這幾年下來,早已經透過其中種種,大見其功,奴才在下面聽說,往年朝廷有新政公佈到州道府縣,百姓的第一反應就是,朝廷怕又要藉機徵收錢糧了。而近年來,再有謄黃貼出,百姓不論心中識得不識得其間的關礙,總會說,皇上又要有便民、利民之策頒行了。”
他又說:“奴才想,言為心聲,而民為根本,百姓尚未知道謄黃上所寫,就有這樣的心聲,可見主子聖明之名,早已經深入人心。”
皇帝嘆了口氣,“你這番話啊,朕在京中、到山東的時候也曾經聽你阿瑪、勞崇光等人說起。各項新政的推行,數載而下,已經略見成效。百姓不懂什麼國政大事,他們只知道、只關心能不能讓自己的日子每天、每月、每年的平安度過,國家沒有大的天災**,一日三餐有一個溫飽,就已經是天大的滿足——嘿天朝的百姓啊,真正是大千世界中最最溫順,最最良善的人群了。”
“聖人曾言:倉廩足而知禮儀。百姓心向良善,這也是聖天子在位,聖心常常將百姓疾苦記掛在心的明證。”
“你這句話說的有大道理。”皇帝逐漸收斂的笑容,對崇實說道:“身為上位者,不論是朕躬,還是你們這些代天守牧一方的風塵胥吏,時時刻刻都要想著百姓。朕多次說過,將心比心,是使我天朝緒統永遠傳承而下的不二法門。若是離了這條路,將老百姓擠兌得無路可走,前朝多少王朝興替,還不夠你我君臣引以為戒的嗎?”
“皇上教誨,奴才永誌不忘,今後行事之間,定當多存將心比心之念,常保我大清江山,千載不綴。”
說了幾句題外話,皇帝又把話題扯了回來:“剛才朕和你說的,也是其中應有之義,便如同這苗疆之地的原生民吧,自前明以來,不受教化,不知王道久矣。若才長此以往,等到百姓受欺不過,憤而舉事,西南各省慘遭兵燹之禍,這在高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