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上來的電文,是天津知府胡林翼所奏。英國外相格萊斯頓閣下所乘坐的船舶,已經到了大沽外海了。”
皇帝手指用力的捏著鼻樑,強自驅趕著睡意,“怎麼,格萊斯頓是外相了嗎?”
“是。此事臣弟也是初初知道,原本只是作為英nv王的特使,到我天朝來,會商罷兵休戰事宜,不想人在途中,就有訊息傳來,英國新任首相任命其做了一國外相。”他遲疑了一下,問道,“皇上,來者身份非同尋常,天朝接待一事,……?”
“不必升格。”皇帝說道,“不要說是一介外相,就是英國首相來了,於兩國如今的戰爭態勢也不會有絲毫改變。一切,等到停戰協議正式簽署之後再說吧。”
“是。”
左右給他攪合得也睡不了了,皇帝挪動了一下身體,坐直了一點,“朕的意思,一如以往,鴉片斷然不能再行進口,戰爭賠款,也要英國人大大的傷一筆財。不過,除此之外,天朝也毋須真的和英國人就此斷了彼此jiāo往。正好相反,談判之間,你告訴英夷外相,我天朝以前如何和英國人做生意往來,日後仍當如此。”
還不等奕說話,mén口有人唱名而入,“奴才寶洌В�導�噬稀!�
皇帝抬頭看看,“都進來吧,進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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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為英國人即將入城之事而來的吧?”皇帝笑著問道,“朕和恭王正在說到此事。容閎,朕問你,同文館之中的教習,學生,可還一切如常嗎?”
容閎沒有想到皇帝會突然問道自己,想了一下,慢吞吞的答說,“回皇上話,英人犯我海疆,兩國戰起,同文館中的英國教習全數因英人撤僑而離去,不過,館中另有美國、德國及挪威國教習數人,教學之事,從無一日停止。”
“現在館中的學子,有多少人?”
“回皇上話,館中生員,共分三階,每階一班,共有九十二人。”
“仍自是以旗下生員為多嗎?”
“是。九十二名生員中,八旗子弟共有七十三人,漢人子弟不過十九人。”
皇帝哼了一聲,“食古不化。”和容閎說了幾句,他又轉頭看向奕,“老六,此番兩國會商,大意朕都告訴你了,只要不出這個圈子,其中細節決斷之權,朕現在就給你。也不必逐一請旨定奪了。”
“是,皇上信重臣弟,臣定當據理力爭,為我天朝揚威域外,獻一己微薄。”
說話間,六福疾步而入,“皇上,七爺來了。”
奕一愣,略有愧意的低下頭去——奕譞意yù為國出力,幾次拜託自己在皇上面前進言,不料自己公事繁重,一拖再拖。不用問,這一次七弟前來,定是等得不耐煩,親自來御前乞恩了。
皇帝沒有注意他神情上的異常,笑著點點頭,“叫他進來吧。”
奕譞今年十八歲,生得很濁氣,鼻子眼睛擠在一起,厚厚的嘴chún總是向上撅起,像是受了什麼人很大的委屈似的,不管怎麼放開了尺寸來看,也缺少一點華貴軒昂之氣,望之不似龍種。
奕譞心中也實在有點委屈。六哥學識優長,他自問是比不來的;但眼見那個自幼荒疏,後來出繼的五哥竟然也擔了宗人府的差事,而自己卻只能領著一份醇貝子的俸祿,連是散佚大臣也沒有hún上,就讓人很覺得難過了。
現在自己18歲了,成家在即,幾次拜託六哥為自己說幾句好話,總也沒有個答覆,他年輕人思量不周,不以為是皇上有意不用自己,倒似乎是六哥故意不說,怕自己日後得用,奪了他的權似的。當下未及多想,徑直遞牌子進來了。
進到殿中,行了君臣大禮,跪在拜墊上,等候皇上發問,“老七,今兒突然遞牌子進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譞答說,“先皇棄世的時候,臣弟年歲還xiǎo,méng皇上四哥體恤有加,每每派人到臣弟府上垂問,十年來,臣弟無時無刻不感懷在心。每天都在想,怎麼樣為皇上盡忠盡孝,幫襯著皇上,將阿瑪留下來的基業,好好保住。”
他略喘了口氣,“臣弟想,如今臣弟已然成年,願為祖宗基業出一份力,盡一份心,請皇上恕臣愚鈍,量才器使。”
一聲‘皇上四哥’,讓御塌上的天子心中一軟,當年奕譞為人懦弱,用奕裕�幕襖此擔�褪恰�嬖詬刑�汀��鬧惺遣淮笄頻悶鷀�模�級�值芟嗑郟�捕嗍悄盟��恍┩嫘Γ�還�茸X人很厚道,從來不記恨,現在回想起來,倒覺得tǐng對不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