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
皇帝重重的喘了幾口氣,他確實是有下旨重責桂良的念頭,卻給奕先一步堵了回來,“好吧,你想說什麼?”
“臣以為,桂良公忠體國,人所共知,此番辦差不力,並非是存心欺瞞君父,為一己私名奔走。不過是因為天下各省督撫分而治之,他不過是兩江總督,又如何能夠讓山東、河南、浙江等地的巡撫惟命是從?”
“你這是什麼話?照你這樣說來,倒似乎是朕給桂良的權力太小了?”
“臣弟不敢。臣弟的意思是說,桂良此番失察,只是因為頭腦一時發熱,未能通盤掌握全域性,只以為各省司員,都如同……聖心所念及的那般,於鐵路大工之事踴躍投效,民間百姓更加是歡呼雀躍,與大工一節有財捐輸,無財獻力,方有今日之憂。”
奕的話說得很隱晦,皇帝卻能夠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是說,各省尚未見到鐵路之便利,便要拿出大把的銀子供奉其間?等到鐵路建成,有了功勞是皇帝的,是軍機處的,是桂良及兩江治下的,又如何輪得到這些出錢的省份來邀功?到時候白花花的銀子花了出去,卻一點好處也撈不到,又如何能夠怪罪人家善財難捨呢?
皇帝心中無聲的嘆息著,“此事,戶部?馬上安排有司,把兩江所要求的銀兩數目儘快起解,鐵路大工一事,關係到列夷對我天朝的觀感,萬萬不能停止。”
“喳。”
“還有,桂良做事馬虎,不經多方考量,就以虛言逢迎君父,糊塗至極著褫奪雙眼花翎、黃馬褂,並巴圖魯稱號。也不用廷寄,明發吧。”
“喳。”
“真可笑”皇帝起身離座,走下御案,在諶福堂中走了幾步,“我大清富有四海,如今朕與軍機處見面的時候,倒要為銀子發愁了?”
奕再一次跪倒答說,“總是臣弟奉職無狀,上勞聖憂,請皇上責罰。”
“這樣的事情也怪不得你。朕也知道,這幾年傳辦的事情多了些,銀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昨兒個朕問肅順,戶部庫中,只有九百萬兩不到的壓庫銀了。這樣下去怎麼行呢?你們說是不是?”
皇帝前天到奕的府中,君臣一番奏答的經過很快就成為街知巷聞的事情,聽人說,離了恭王府,他並沒有直接回園子,而是到了肅順府中,說的什麼卻不知道,只是知道到了天色全然黑下來,方才從肅府起駕回宮。
聽他今天說來,倒似乎是為了戶部的差事向肅順詢問了?只是這樣的事情難道不能在園子中說嗎,一定要到奴才的家中去談?
奕一愣的功夫,文慶在旁奏答,“回皇上話,各省解餉之銀,下月就開始陸續抵京了。到時候,府庫充盈,皇上大可不必為此事發愁。”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其實,奴才以為,自皇上登基以來,四海昇平國泰民安,上有列祖列宗保佑,下有百官黎民用命。風調雨順年景竟似是一年好似一年。不提旁的,咸豐三年之時,戶部庫中存銀二千三百萬兩,這可是隻有在高皇帝盛年之時,方有的數目啊由此可知,皇上實在是繼武仁皇帝、高皇帝之後,我朝又一聖明之君”
文慶挖空了心思的大拍馬屁,皇帝終究的年輕人,雖明知道這是身為臣下的頌聖之言,但思及數年來的勵精圖治,心中也不無得意之情,含笑擺了擺手,“你這個文孔修啊,就是天生了一張巧嘴”
看他嘴角含笑的得意神情,眾人還能不知皇上的心思?一時間頌聖之言大作,惹得皇帝龍顏大悅。
繞室走了幾步,他又走回到御案後面坐下,開始談起了正事:“肅順上了一道摺子,朕看了,覺得所言之事雖不免受‘與民爭利’之譏,卻也是為國謀的好條陳,老六,你給大家念一念。就從朕做記號的地方開始念就好。”
爬起身來,從御案的邊上拿過條陳,“《為停捐納,開商稅,以裕國課事》……”翻開摺子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在其中一行字的邊上,有硃砂劃出的一條痕跡,不用問,就是皇帝所說的‘記號’了。他來回掃視了幾眼,確定能夠念斷句了,這才高聲誦讀起來。
“伏思我天朝立國以來,列祖列宗以民生為重,聖祖仁皇帝更有‘永不加賦’之上諭,後世子孫奉行不悖,於百姓福澤可謂深矣。我皇上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推行新政,漕糧,鹽務、鐵路、電報,軍政良法縷縷更迭前朝弊政,百姓鼓舞,萬方額手。”
“然自咸豐三年起,英夷紛至沓來,與我天朝交往越加頻密,我皇上高屋建瓴,為與列夷交好計,為我天朝國利民強計,凡遠人來中國者,罔不待以懷柔,行以寬慰之法,更使得海外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