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無非就是這些人現在作保也是言不由衷,將來若是私鹽仍舊猖獗,則官府方面以具結上的話以為要挾,這些人不敢擔關係而已。不過這一層不是他可以顧忌得到的。兩淮鹽政全在兩江總督治下,自己不過是湖北巡撫的幕僚,很多事不但自己,就是龔裕也無法越俎代庖。只得掩飾的一笑:“顧老爺所言有理,不過我想,只要陳醉月能夠認真辦事,於招撫之後引導緝私,想來私鹽絕跡或者不可得,以官鹽輕本敵私,總還是可以做到的。”
“就是這話嘍。”那個喝得有了點酒意的周委員介面道:“只要官鹽的價錢降下來,想來百姓也不願意花錢買私鹽的吧?畢竟,總還是要做個安善良民的居多哩。顧老爺,您就毋需操心過甚了。”
第120節 得道多助(4)
有了鹽商總會的作保,陳醉月如願以償,除了他自己居住在武昌城中,受城守營監視居住之外,當初的十二個頭目分別被安插在緝私營中擔任一個遊擊,還有的分到沔陽州等地,交由阿勒經阿監視使用。這都是應有之意,也不必細談。龔裕早一次起草奏章,飛馬奏報,皇帝批了一句:“知道了。”
這一次招安陳醉月,陸建瀛從中出力甚大,劉炳章這一次到江寧來,是為了向他表示謝意的。
陸建瀛自然是要客氣幾句,擺擺手讓張芾在一邊落座,這才轉臉看向劉炳章:“不知道陳醉月改惡從善之後,鄂省私鹽征剿之事,可有什麼起色嗎?”
“不瞞大人,確有收穫。有陳醉月之流前車可鑑,鄂省境內的私鹽販子大有偃旗息鼓之勢。秉章與居停大人皆以為,這一來是鹽梟紛紛落網,二來嘛,也是大人您從中出力的結果。”
“哦?此事和老夫又有什麼關係嗎?”
“不瞞大人,上一年大人所上的《鹽漕弊政折》深得帝心,皇上有志將漕運改為海運,一來可為利國之術;二來,也就斷絕了私梟販買私鹽的源頭。”
陸建瀛捻髯一笑:“錯勉了,錯勉了!老夫此舉,不過是上體天心,盡職盡責為皇上辦差,不敢當儒齋兄誇讚之語啊。不敢當,不敢當!”
久未說話的彭蘊章終於開言了:“立夫兄太自輕了。上一年的摺子痛陳利害,不但皇上賞識有加,就是天下人也寄厚望於大人,此番漕運之事初見眉目,想來物望所歸,正其時也。”
“詠莪兄一語褒獎,榮於華袞。”陸建瀛很是正色的向彭蘊章一拱手:“建瀛謝過了。”
彭蘊章客氣幾句,陸建瀛讓聽差擺下宴席,請幾個人入席。為了這主位,又是推搪了許久,終於還是陸建瀛坐了,彭蘊章、劉炳章等人在下首落座,張芾在花廳換上便裝,和唐增義做陪客。
“詠莪兄久任學政,想來主課之時,必有佳作?”
“太多了。”彭蘊章點頭答道:“有一年在福州,拈得‘女花’二唱,這二個字太寬了,因而有人提議,限集唐詩。元、眼、花的三聯,真是歎為觀止了。狀元的一聯是:‘青女素娥俱耐冷;名花傾國兩相歡!’”
在坐的幾個同聲讚歎:“果然不凡。”
彭蘊章身為主課,狀元才情大受讚賞,他這做老師也覺得甚為榮光,臉上飛金般的繼續說道:“評為第二的一聯是‘商女不知亡國恨,落花猶似墜樓人!’”
“不好!”陸建瀛大搖其頭,“出語不詳,看來此人福澤有限。”
“我亦云然。不如元作氣象高華,很有身分。”坐在一邊的張芾問道:“還有一聯呢?”
“還有一聯倒真是才人吐屬。”彭蘊章高聲吟道:“‘神女生涯原是夢,落花時節又逢君!’”
“你道他才人吐屬,我說是詩妓口吻。這一聯好在渾成,不過終遜元作。”陸建瀛笑了一下,看著劉炳章問道:“聽說仲良兄打鐘,每社必到,可有這話?”
“遊戲之作,難當法眼。”劉炳章謙虛了幾句,慨然點頭:“不過,也算大致如是。”
“可有格外精警之作?”
“不敢。”劉炳章想了一下說:“乞迷三唱,我作了兩聯,其一是‘殘酒乞鄰聊一醉;亂山迷路欲何歸?’其二是‘垂暮迷方終不徑;忍飢乞食定誰門!’”
在坐的幾個都是懂詩的,聞言都有點惻然動容:聽得出來,劉炳章所作的聯中很有‘境況艱窘’之意呢!難道在龔裕幕中,仍是不得一伸平生之志嗎?是了!這一定是當年之作。
唐增義有意岔開這樣令人不愉的話題,向陸建瀛拱拱手:“大人,今日群賢畢集,不如今日也以‘詩鐘’為樂?”
陸建瀛先不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