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用紅綢子包裹著,不知道裝的是什麼,不過有心人知道,羅九掌管著的江淮四能夠和鄭若增掌管的沙船幫達成合作,兩江總督和漕運總督在其中出力匪淺,自然的,兩個人能夠獲得的好處,也是相當的驚人。
這一次陸建瀛的太太過壽,羅九特為派人花了黃金一千兩,打造了八柄赤金如意,每一個如意上還鐫刻著一個字,合起來便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裝在西洋進口的玻璃打造的櫃子裡,看上去分外的顯眼——雖然有點粗俗,卻勝在足夠貴重。
總督府門前一陣熱鬧,羅九滿面笑容的和府上的聽差拱手打著招呼,就要向裡面走,街上馬蹄聲清脆,一輛只馬拉著的黑色輕車停在了轅門前,馭者一把拉住韁繩,一個利落的翻身,從車上跳了下來。
在這還有些微春寒的季節裡,馭者只穿了一件鐵灰色緞面的灰鼠夾袍,棗紅色巴圖魯坎肩,頭戴一頂珊瑚結子的玄色緞子的小帽,正中鑲著一塊壽字紋的碧玉。雪白的紡綢褂子,下面是筆挺的紮腳褲和一雙漳絨的雙梁鞋。正是在秦淮河邊與人鬥飛車歸來的陸大少爺。
羅九趕忙讓下人把禮物抬到後面的正廳之中,自己快步迎著陸川走了過去,到了近前原地請了個雙安:“川少,羅九給您請安了。”
“九爺,不敢當,不敢當!”很是自然的受了對方一禮,陸川虛扶了一下:“九爺,我年歲小,可當不得您這樣。”
“當得的,當得的。”羅九嘿嘿笑著,把雪白的袖面放下來蓋過手面,一隻大拇指翹起,將袖口擋住。
這原是江湖上人特有的一種姿態,只是羅九爺身材魁梧,服裝華麗,大拇指一翹起來,那隻通體碧綠的“玻璃翠”扳指,異常耀眼,所以格外顯得有派頭。
陸川的眼睛立刻落到對方手指間戴著的扳指上:“九爺,這枚扳指,以前沒有見您戴過啊?”
“承川少看得起,”羅九整天在江湖上打轉,又是場面上的人,‘招子’雪亮,看出了陸川有覬覦之心,摘下扳指向前一遞,他說:“川少,喜歡就拿去玩兒幾天,待到玩膩兒了,再還給我。”
“這,這怎麼行呢?”
“又有什麼不行的?川少這樣的人才,戴上這枚扳指,不是也給我的這個小物件增光不是?”
“嘿嘿!”陸川嘿嘿一笑,取過扳指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顧盼自雄,更加是有點年少風流的韻味了。不過他總算還不是太無知,只是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便重新摘下,遞還給羅九:“九爺,君子不奪人所好,而且,家父的脾氣您也知道,若是給他知道我拿了您的扳指,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怎麼會?看老大人是那種頂頂慈善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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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節 南國之春(3)
時近黃昏,總督府中排開了燕翅流水席以饗來客。
這一次過府為陸夫人拜壽的都是兩江官面上的朋友,彼此也不算陌生,觥籌交錯之間,氣氛很是熱烈,眾人酒酣耳熱之際,話題自然的也離不開近一年來正在進行的漕運改革之事。其中有了上海候補道,名叫袁祖德的,字叫又村,浙江人,是著名的大才子袁枚的後人。
清朝自雍乾年間開始,幾度用兵,為籌措軍餉,大開捐例之門,家中有一些錢的都可以捐個官兒來噹噹,不過捐官容易,補實卻難,經常是在京中吏部領了部照,回省等待,一等便是幾年、十幾年的。家中除了一摞當票,空空如也。
而為了給這些人找到一個可以勉強吃飽飯的機會,一些差事便應運而生了。其中有很多人,就是在漕河上擔任一個押運委員的差事。
漕幫存在以來,就在這條貫通南北的水路上討生活,而且,每一年經由漕運北上運抵京中或者更北方的物資種類無比繁複,絕對不是單單隻靠漕米一項。簡單的說,便是每年由漕河承運的,到京後放置在緞疋(音匹)庫中的綢緞、絹布、皮、絲綿、麻等物,就不計其數!諸如什麼大蟒緞、小蟒緞、暗蟒緞、金字緞、補服、紗片金、金字紗、各色光素緞、次光素緞、揚州緞、次揚緞、彭緞、次彭緞等等等等,也不必一一列明。
還有的一些是要存放在顏料庫中的銅、鐵、鉛、錫、硃砂、黃丹、沉香、降香、黃茶、白蠟,黃蠟、紙、桐油、花梨、紫榆等物,都是走漕運之途。這些都是國家正課,每一年都是要定期起運致京中戶部衙門交付的。
所有這些加在一起,促成了每一年除了上凍季節之內的幾個月之外,漕河上船隻往來,帆影蔽日的繁忙景象。而按照規定,漕船上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