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京兆府中的薛季昶薛主簿,以前阿弦因得罪了李義府的三公子,多虧了薛季昶從中周全。
方才阿弦聽見叫嚷,車中看清是他,才立刻跳了出來。
阿弦往這邊來的時候,正有一人將薛季昶當胸揪住,就要動手,阿弦喝道:“住手!”躍到近前,先把攔路的兩人踢開,復探手將那地痞的後心一抓。
那人被抓中要穴,情不自禁地渾身脫力,當然揪不住薛季昶。
阿弦輕輕巧巧地將此人扯開扔到旁邊,才跳到薛季昶身旁道:“薛主簿勿驚!”
薛季昶定睛相看,一時卻記不起阿弦是誰。此刻那幾個地痞反應過來,紛紛湧上跟前兒:“好啊,居然是找了幫手來了?”又看阿弦身形瘦弱,便都生出輕視之心來。
如此一刻鐘後。
街邊上橫七豎八地躺倒數人,都是先前那些為難薛季昶的地痞無賴。
原來薛季昶自從得罪了李義府被撤職,本是要貶到外地的,不料李義府很快出了事,薛季昶的調令便阻住了,仍居留在長安。
可雖然此後李義府倒臺,但因此中牽扯許多原因,薛季昶仍未曾官復原職。
他無奈之下,便在街頭擺了個小小攤子,專門替人寫訴狀之類,因他從事過京兆府主簿一職,筆頭十分厲害,且又聲名遠播,是以周圍百姓們多愛找他來些訴狀等,往往呈遞上去,會有事半功倍之效。
但也正因如此,薛季昶得罪了一些官宦富商人家,今日來尋晦氣的,便是本地的幾個無賴,之前以收取周圍商戶的保護費斂財,薛季昶因此寫了一封訴狀,地方知道他是個有來歷的,便命公差告誡這些地痞收斂,因此得罪了。
阿弦將這些人打倒在地後,薛季昶兀自並沒認出她是誰,遲疑打量。
阿弦心生愧疚:“薛主簿,您不記得我了麼,當初我得罪了李義府的三公子李洋,多虧了你……”
卻也正因此而連累了薛季昶,卻想不到他竟落魄到街頭替人寫狀子為生,又被無賴欺壓。
阿弦惴惴不安,薛季昶經她提醒方想起來:“原來是那位小兄弟,你已無礙了麼?”
阿弦道:“是,早就脫罪了。”
兩人當街才說了幾句,有官府的人聞訊趕來,這會兒地痞們早逃走了大半,薛季昶也並未指認,公差們略說了幾句便自去了。
阿弦不解:“薛主簿為何不控告那些人?”
薛季昶道:“並沒什麼用,不過兩三天又放了出來,還變本加厲的折騰呢。”
阿弦更加不安:“若不是因為我,先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薛季昶道:“小兄弟不必在意,人各有命而已。”
因薛季昶還要做事,阿弦自忖不便打擾,略說幾句便藉口退了出來。
她猶豫了一會兒是要回車還是自己走開,終於仍是回到崔府馬車旁,縱身躍上車。
車廂中,崔曄抱臂靠在車壁上,似乎假寐。
阿弦看他一眼:“阿叔,你是故意帶我來這裡的嗎?”
崔曄道:“如何這樣問?”
方才他的確吩咐車伕轉道西城,可是他又怎會知道薛季昶被地痞所苦?
正無語中。崔曄道:“你難道不知道?這裡跟桐縣沒有什麼區別。甚至跟整個天下都沒什麼區別。”
阿弦道:“這是什麼意思?”
崔曄道:“長安跟桐縣一樣,也有行兇作惡、橫行霸道之人,也有良善正義,矢志不移之人。天有陰晴,日夜黑白,一切就如你在桐縣所見所遇。你說不喜歡這裡,想回桐縣,難道回了桐縣就會心安?你不過是想逃避,不想面對你不願見的一些人跟事。”
阿弦張了張口,無法出聲。
崔曄道:“當初你來長安之前,袁恕己曾勸過我,我一直覺著他是個獨斷專行的人,但是他卻是真心實意地為你著想,他怕你來到長安會出事,故而攔阻。”
就像是心頭平湖被撕開一道小小地口子,阿弦想起了更多。
崔曄道:“別因為一個人一件事而抹殺了其他人的存在,比如袁恕己,比如朱伯,還有……我。”
崔曄嘆了聲,將阿弦的手握入掌心:“你是朱伯跟我都引以為傲的阿弦,更重要的是,不要讓你自己失望。”
阿弦深深呼吸:“但是……阿叔,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崔曄道:“你只是一時地浮雲遮眼,所以忘了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其實你是知道的,比如方才薛季昶,你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