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塗小郎君眨了眨眼,忽然用稚嫩的聲音叫道:“我爹不是逃兵!”
武官一愣,很快地雙眼發紅,他單膝跪地,握住小郎君的手將他輕輕地拉了出來,道:“你說的對,你爹並不是逃兵,他是個英雄!”
眾人都愣住了,這會兒武官身後的十幾名將官也翻身下馬,盡數走了過來。
而塗家院中,塗老孃因聽了動靜,出來檢視,猛然見許多將官在前,只當大事不協,嚇得魂不附體,急回頭叫塗老爺。
此時那武官牽著小郎君的手,帶著眾人走進院內。
正塗老孃扶著塗老爺出來,那領頭將軍道:“塗明之事,已然真相大白,這裡在的都是當夜駐紮雪原的部眾,我同他們,一起代替塗明,給您二老磕頭啦。”
說話間,眾人拱手,單膝跪地,向著兩位老者跪了下去。
塗小郎君立在中間,看著這些比自己高大威猛的將官,忽然間矮身下去,自己反而比他們更高了,他心中覺著有趣,左右打量,高興地笑了起來。
門外,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們跟孩童,皆都呆若木雞。
阿弦看著這一幕,眼睛微熱。
身旁卻悄然多了一人,此人道:“那天我奉命值夜,誰知敵人細作來探,我跟他殊死搏鬥,雙雙滾落結了一層碎冰的湖中。落水的聲音驚動了其他的同僚,他們趕來檢視,因風高雪急,並沒發現湖中異樣。”
駐軍未曾發現湖中異常,卻發現本該值夜的塗明不見了,眾人一番尋找未果,卻因此而喧鬧了半夜。
誰知這細作是高麗軍的先鋒前哨,本要在今夜探查唐軍營地佈防,趁著風雪偷襲。
可才露面便被塗明解決,高麗得不到回信,又見唐軍營中戒備更加森嚴,自詡計劃敗露,這才取消了奇襲之策。
倘若當夜不是塗明察覺異常,高麗趁著風雪掩殺而來,唐軍毫無防備,必然損失慘重。
所以在冰湖中起初屍身,又將當年俘獲的高麗人拿來詳細審問,才知道那夜曾有一場大禍消弭於無形。
阿弦聽罷嘆道:“雖然真相遲來了,但總算是來到了。”
塗明道:“若非因為十八子,我的冤屈,不知到幾時才能大白天下,連父母,妻兒都因而蒙羞,我就算做個陰鬼,也是無法甘心。”
“很不必在意,這原本是我的本責該為,”阿弦驀地想起窺基法師的話:“那天你被可惡的番僧傷害,怎麼忽然又無事了?”
此時才想起仔細打量塗明,卻見他已經不是士兵的打扮,而是身著一襲淡青色的袍服,看著甚是周正,而且奇怪的是,他身上絲毫鬼魂所有的寒冷之氣都沒有,反而泛著一絲很淡的金光。
阿弦遲疑:“窺基法師說你會有大造化,難道……”
塗明含笑道:“我也沒想到,竟會如此陰差陽錯,我因極感激十八子為我伸冤,那天見你危急,便你不顧一切想要保護你,誰知這一念心意,上達天聽,上帝憫惜我忠勇,所以免我輪迴之苦,如今我已被封為眉州一地的城隍,即刻要去赴任了,在臨行之前,唯一的心願便是看一眼家中,另外就是同十八子辭別。”
阿弦大喜,忙拱手笑道:“原來果然是大造化,可喜可賀!”
兩人說到這裡,塗明忽然回頭張望,道:“崔府的堂下虎甚是厲害,居然能嗅到異常。”
此時兩人雖仍立在鬧市之中,但阿弦卻彷彿聽見獸爪扒門之聲,以及逢生低低地咆哮。
臥室之中,崔曄聽到這裡,心頭豁然:“原來逢生躁動,是因為如此。”
逢生似因聽見叫自己的名字,扭頭看一眼崔曄,然後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它舒服地將毛茸茸地頭靠在崔曄腿上,重新耷拉著眼皮,懶洋洋地彷彿睡著。
阿弦不由多看了它幾眼:“阿叔,逢生果然是很有靈性,同玄影不相上下。”
崔曄道:“其實萬物有靈。比如你所說塗明,雖為陰鬼,但壯勇護衛之靈之心不滅,終究得如此造化。”
阿弦正若有所思,崔曄道:“對了,我方才聽你說什麼……‘不懂’之類,又是如何?”
阿弦一怔:“那是……是因為另一件事了。”
“何事?”
阿弦皺眉:“之前我在戶部遇到一個黃先生……的鬼魂,就在番僧作亂那天,他不知為何跑出了戶部,後來就不見了蹤影……”
——但是今天,阿弦竟意外地從塗明的口中得知了黃書吏的訊息。
因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