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任何燈火,面前那原本也算宏偉的廳堂不知被什麼所毀,門扇俱無,彷彿屍首的骨架,孤零零嶙峋而立。
阿弦之前曾經見過垣縣鳶莊那慘狀,如今這莊園,卻比鳶莊不相上下……但鳶莊乃是經歷了滅門血案才落得那般,這荒郊莊園,又經歷了什麼?
阿弦不敢想,心怦怦亂跳,亦有些頭暈,大概是錯覺,竟覺著天色比方才更暗了幾分。
玄影靠近她身邊,喉嚨裡嗚嗚有聲,眼睛盯著前方。
按照阿弦對玄影的瞭解,這是他看見了什麼。
但阿弦什麼也看不見。她不由轉頭看了一眼英俊緊握的手。
忽聽英俊道:“你看看……哪裡有容我們睡一夜的地方。”
阿弦攥緊他的手,不知不覺掌心裡已經出汗:“那邊兒……東北角,有兩間房,看著還好些。”
兩人走到角門處,車卻上不去了,加上那毛驢不知為何犯犟,扭頭擺尾地不肯往前,英俊便道:“你看哪裡有什麼可拴毛驢的地方,把它放在這裡。”
阿弦打量此處倒是個背風的地方,頭頂又有廊簷遮蓋,讓毛驢歇在這裡倒好。
當即將驢子栓在走廊的欄杆上,又從車內抱了半捆草料出來給他吃。
阿弦所選的這兩間房果然還適合一夜歇息,雖然也是四面漏風,幸而屋子好端端地並未塌陷,阿弦先是在牆角點了一根小小地蠟燭,又從車內抱了被褥出來,在地上鋪好,便又解開包袱,拿了兩個幹餅子跟一囊水出來——這就是兩個人的晚飯。
忙完這一串,阿弦累的癱坐在英俊身旁,斜倚在他身上,咬了兩口餅子道:“阿叔,長安可真遠,為什麼大家就算背井離鄉也想去長安?”
英俊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阿弦目瞪口呆:“哦。”
英俊笑了笑:“哦什麼?你不信麼?天下眾人熙熙攘攘,不過是為‘名利’二字。”
阿弦搖頭:“但我不是,伯伯也不是。”
英俊略微沉默:“那陳基呢?”
阿弦認真道:“陳大哥不同,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英俊道:“那他是為名乎,為利乎?”
阿弦哭笑不得,學著他的口吻道:“都不是乎,陳大哥是想做大事,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胸有大志,當然要實現心中抱負了。”
英俊道:“哦。”
阿弦覺著他的“哦”裡頭毫無誠意,待要辯解,卻又止住,決定以事實勝於雄辯:“橫豎你見了陳大哥就知道了。”
英俊卻道:“你先前看過的那封信,陳基是怎麼說呢?”
阿弦看一眼放在旁邊的包袱:“陳大哥在信上說很好。但……”
她遲疑著低頭,陳基在信上說,他已經在長安京兆府找到了差事,且情形十分之好,讓阿弦勿念。
然而在阿弦看來,卻並非如此。
陳基的確是找到了差事,也的確是在京兆府中,但這差事卻極不好當。
阿弦在看信的同時,也看見陳基真正的境遇。
作者有話要說:
書記:哦,感覺像是錯過了一個億!
英俊:感覺像是中了六合彩~
阿弦:不管是誰這麼走運,都分我一半~
第80章 鬼嫁女
從前; 有個小縣城的青年; 滿懷壯志來到世間最繁華鼎盛之地,風雲際會; 臥虎藏龍的所在。
那就是長安,九天閶闔開宮殿; 萬國衣冠拜冕旒的長安。
世間最風流出色的男兒,最妖媚嬌麗的女子; 最奇異震撼的傳說,都在長安。
最巔峰富貴跟最絕頂的權力,只要放手一搏,也許唾手可得。
那青年滿是雄心壯志,揹著一個小小行囊來到這傳說中的地方,他風塵僕僕; 卻故意繞開了東邊兒較近的通化門,特意轉了一大圈兒; 為的就是要從長安城的正門、南邊兒的明德門進入他心中的這嚮往之地。
明德門本建於隋初; 城門樓卻是在唐永徽五年由工部尚書領工營建,乃是長安城最宏大壯美的一座城門,觀樓的間數在眾城門之中是最多的,明德門的門口; 正對皇城朱雀門,宮城承天門。
明德門下開五個門洞,每個門洞都能供兩輛馬車同時穿行而過,最側的兩個門道供車馬同行; 次內的兩個供行人經過,最中間的一個門道,卻是專門供皇帝出城祭祀等而行的御道,所謂“天子五道門”,明德門更有“隋唐第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