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稱。
青年仰頭看著那飛簷華彩,繁複壯麗的威武城門,目眩神迷,只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都在鼓譟,這種油然而生的激動,讓他眼前微微暈眩。
耳畔忽然聽到一聲呵斥——原來他只顧仰頭瞻仰明德門的威儀,竟忘了自己所站的乃是車馬而行的通道。
一輛馬車匆匆自城門駛出,趕車的人大概是有急事,又沒想到竟有人站在車道上,倉皇中勒住馬韁繩,一邊怒喝道:“哪裡來的鄉巴佬,還不滾開!”
青年吃了一驚,左右張望,才發現自己大概是站錯了地方,他忙急急地往旁邊推讓開去,那車伕驚魂未定,兀自罵罵咧咧。
忽然車內傳來一陣嬌笑聲,有人道:“行了,不過是個才來長安的傻小子罷了,人家不懂規矩也是有的,趕緊趕路罷了。”
那車伕忙恭敬地答應了聲,又斥青年:“臭小子,好生看著路別隻顧看熱鬧,這兒不比你們鄉下,車馬比人還多呢,免得長安的風還沒吹到臉上,人不知躺到哪裡去了。”
青年聽著這尖刻的話,並沒有生氣,只是拱手做了個揖:“是,多謝指教。”
車內又傳來一聲嬌笑:“囉嗦什麼,還不走。”
車伕一甩鞭子,趕著那兩匹高頭駿馬離開了。
青年抬頭的時候,正看到那風掀起車簾,裡頭有人含笑斜睨的半面。
桃花一樣勾魂的眼,緋緋粉面,如墨雲似的髮髻,置身在那闊大車馬之中,迤邐而去,猶如仙子下凡。
長安麗人,果然名不虛傳。
還未踏進長安的城門,青年已經幾乎迷失了心神。
當他邁著有些顫抖的雙腿進了明德門後,寬闊的幾乎沒有邊際的朱雀大道就在眼前,北面的盡頭,青天之下,是巍峨威嚴的皇宮,矗立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個高不可攀而無比醒目的標識,召喚著他也鼓舞著他。
青年凝視著那俯視的皇城,看著看著幾乎熱淚盈眶,他心裡有一種按捺不住想要跪伏在地、親吻長安堅硬的土地的衝動。
在這一刻,他感激自己來到這個地方,而且發誓將永遠留在這個地方。
他將在這裡開啟自己全新的人生,不久之後,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有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叫做陳基。
荒郊廢院之中,阿弦靠在英俊肩頭,玄影則趴在她的腿上,三人的身前,是燃燒的一小堆火。
先前阿弦匆忙攏了些折斷的木條等物,用雜草引燃了,在中間架做一團,噼噼啵啵地燃燒著,故而雖然仍四面透風,屋裡頭卻並不覺著格外冷些。
英俊見阿弦並不做聲,便道:“怎麼不說了?”
阿弦道:“我、我困了。”
英俊道:“你趕了一天的車,的確是該好生歇會兒,不然就睡吧。”
阿弦答應了聲,起身爬到旁邊兒的褥子上,慢慢地躺倒,臨睡前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周遭,並沒什麼奇怪的東西……
她鬆了口氣,又看向旁邊的英俊,小聲說道:“阿叔,晚安啦。”
英俊沉默,過了會兒才說:“晚安,好生睡吧……阿弦。”
阿弦抿嘴無聲笑笑,將玄影的狗頭用力抱了抱:“玄影,晚安。”
玄影被她雙臂擠的狗臉變形,掙扎出來後,就把狗嘴搭在阿弦肚子上,烏亮的眼睛看了看那隻剩下破爛欄杆的窗戶,過了許久,才逐漸也閉上雙眼。
夜深人寂,遙遠的深山裡彷彿有狼嚎的聲響。
這一堆火的旁邊,卻似另一個安謐世界。
直到子時。
正是夜最深沉的時刻,陰氣滋長。
那狼嚎的躁叫聲也更頻繁了一般,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宛如幽幽鬼哭之聲,但是細聽,才知道是風穿過破損的窗扇門洞帶出的響聲。
玄影仍趴在阿弦肚子上,只是雙眼已經睜開,烏溜溜地看著前方。
風自窗戶上透進來,帶的蛛絲也隨著飄搖。
可逐漸地,伴隨風一塊兒透進來的,還有一縷如煙的青絲。
隨著風勢越來越急,青絲也蔓延開來,猶如肆意生長的細長海草,隨風靈蛇般舞動。
一縷青絲隨風而長,撩在阿弦的臉上。
她在睡夢中聳聳鼻子,彷彿覺著很不受用。
玄影喉嚨裡發出低低地嗚鳴,就在它想要跳起來之時,那青絲忽然極快地縮退無蹤。
阿弦仍是沉睡未醒。
玄影又盯著窗扇看了會兒,才也合起眼。
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