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像是這會兒一樣拼命吮吸的模樣還是首次。
曹廉年搓著手,看著那孩子吃奶的勁頭,彷彿自己的五臟六腑也得了滋潤,神魂歸位,什麼憂慮都忘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報:“老爺,張家派了人來。”
曹廉年只顧看孩子,無心理會他事:“不見,就說我正忙著。”
僕人道:“張家來人說,是性命攸關的急事。”
曹廉年這才有些驚動,回頭看了那僕人一會兒:“來人在何處?”
曹府,後花園。
阿弦蹲在小典身旁,小心翼翼地將少年扶住,把向曹府人要的棉襖裹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
手輕輕地撫過少年滿是灰塵血漬的臉,避開那些傷處,一寸寸擦拭之下,微微露出少年本來的清秀容顏。
高建叫了兩個府內的家丁分別前去縣衙跟府衙報信,回頭看阿弦如此,無奈嘆道:“本是想來謀個外快,不料居然又是扎手案子。”
因見家丁們都聚在不遠處竊竊私語,高建走近了又問:“怎麼這樣巧,才把那孩子從井裡救上來,曹小公子就醒了?”
阿弦卻只望著面前幾乎沒了人形的少年,他身上遭遇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又到底被人扔在井底多久了?重傷加上沒有食水,不見天日,他竟然還有一口氣在。
目光在他亂髮間的那朵金色小花上停了停,阿弦抬眸,在她前方,是覆蓋在井口上的大片怒放的連翹,陽光下彷彿連綿的火焰。
阿弦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忽然身後腳步聲響。
阿弦尚未回頭,高建回頭看時,卻是曹廉年陪著一個灰衣人自甬道上走來。
高建並未在意,只不知曹廉年來意如何,忙迎著,又打量那灰衣人,卻也是認得的,正是本地張員外家的管事。
高建正要招呼,張管事看一眼地上的小典,先含笑對高建拱手道:“高老弟好。”
高建有些受寵若驚,張管事卻指著地上小典道:“不瞞老弟說,我是為了這個逃奴來的,不知為何他竟跑到了曹員外的府上,我聽了訊息,特來帶他回去,其他的就不勞煩老弟了。”
高建大為意外,尚未搭腔,張管事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名張府家丁上前,便向著小典而去。
才要伸手拽人起來,阿弦道:“張管事,曹老爺跟我們才將人從井中撈上來,曹老爺先前甚至不知是什麼人‘故意’把這孩子扔在他府中井下,敢問張家是怎麼這麼快知道這件事的?”
“這……”張管事一皺眉。
阿弦又道:“何況這孩子是小麗花案中的重要人證,是要去府衙過堂的,怎麼能被你們帶走?”
張管事不快:“十八子,你就不用插手這件事兒了。”
阿弦道:“這句話說的未免有點晚了,我本來不願意插手曹家的事,偏有人硬拉我來,既然遇上了,那可就沒法子了。”
張管事皺皺眉,看一眼高建,高建卻只訕訕地笑。曹廉年袖手旁觀,板著臉不語。
張管事只得道:“如果新任刺史想要此人過堂,叫他去我們張府傳問就是了,如今人我定是要帶走的。”張家那兩個僕人見狀,知道是個硬搶的意思。
高建也看了出來,忙叫道:“喂,等等……”
阿弦將小典用力抱入懷中,扭頭看向曹廉年:“曹老爺?”
曹廉年面露難色:“十八弟,這是別人的家事,我不便過問。”
阿弦道:“曹老爺總也是走南闖北的人物,怎麼也竟似個無知愚婦般優柔怕事?為什麼這般鼠目寸光,也不為令公子的安危多著想著想?”
曹廉年渾身一震,經過方才那一場,他也懷疑嬰兒的異常跟井底這孩子有關,可先前嬰兒已經醒轉,張管事又要的急,權衡之下便不想得罪,但聽了阿弦這一句,曹廉年看看阿弦,又看向她懷中那宛若一具枯骨似的少年,縱然人在太陽底下,仍是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張管事見勢不妙,忍不住出聲道:“還不快帶人走?”
那兩人得令,雙雙撲上,高建忍無可忍:“住手!”擋在阿弦身前。
張管事道:“高建!他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麼?”
高建破罐子破摔道:“誰敢動他,就是動我,我管那許多呢!”
張管事一愣,正要叫人先料理了這愣子,卻聽:“住手。”
是曹廉年發話,又道:“張家這個面子,我今日怕是賣不得了。”
張管事睜大雙眼:“曹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