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客官怎麼不早說,我們店裡自釀的酒,是遠近知名的,您要不要嘗一嘗?”
“那就勞煩再送一壺上來,多謝啦。”
店小二見他說話客氣,叫人舒服,便也笑嘻嘻答應,腿腳麻利地跑出來端酒。
而在小二去後,房門重又掩上,在小鬍子的背後,已經脫下了風衣的婦人斂手笑道:“你怎麼又拿什麼酒,喝醉了可不是玩的。”
“婦人”雖然脂粉不施,身著布衣,但一張臉仍是極為貌美——竟然正是虞娘子。
而在虞娘子對面,那小鬍子笑道:“不是我喝的。”下頜上那一撇鬍鬚甚是醒目,然而雙眸靈動,飛揚跳脫的模樣,不是阿弦又是何人?
虞娘子吃驚:“你不喝,難道是讓我喝?這可使不得。”
阿弦道:“也不是姐姐。”
兩人說話的當兒,玄影蹲在桌邊,望著虛空處,目不轉睛。
阿弦也隨著看了過去,虞娘子打量她眼神,啼笑皆非:“好,你不喝我也不喝,難道是給玄影的?”
阿弦吐了吐舌頭。
而玄影聽見虞娘子叫自己,便“汪”地叫了聲。
正在此刻,外間腳步聲響起,然後是敲門聲,小二道:“客官,十里香來啦!”
阿弦將門開啟,卻見小二端著一個銅盆,裡頭是滾滾的熱水,熱水裡泡著一個長嘴高頸的銅酒壺,原來冬日天寒,只有如此才能讓酒熱起來,吃下肚也好受用。
阿弦重又謝過,送了小二出門,便將房門從內閂了,她取了個杯子,將酒壺取出倒了滿滿一杯,放在桌子一邊兒。
虞娘子畢竟跟了她這許久,自然瞭解她的言行舉止,見她如此,心中凜然。
果然,就聽阿弦道:“這個就是你最喜愛的麼,那你慢慢受用好了。”
她卻是衝著桌子旁邊無人的地方說的。
虞娘子生生嚥了口唾沫,睜大雙眼,卻見阿弦又笑著搖頭道:“不用如此客氣,多虧了你指點,才找到這客棧,不然在風雪裡只怕要出人命的。”
虞娘子屏住呼吸,竟覺著屋內有冷了幾分。
她見阿弦不再跟那“虛空”說話,才壯膽走到阿弦身旁,悄聲道:“你……是在跟那些東西說話嗎?它……它現在就在?”
阿弦安撫道:“姐姐不必害怕,他並無惡意。”
虞娘子想了想:“原來先前你說會找到客棧,是因為……”
“是,”阿弦笑道,“正是因為這位大叔指引。”
她回頭對著那虛空處一點頭。
虞娘子哭笑不得。阿弦道:“姐姐放心,他生平嗜酒,如今是饞了這客棧的十里香,我謝他指路之恩,特請他喝的。”
虞娘子這才明白她要酒的用意,又往桌旁看了眼,自是什麼都看不到,阿弦道:“方才幾乎凍僵了,咱們先吃飯吧。”當即拉著虞娘子到桌旁坐了。
虞娘子雖看不見鬼魂,但因知道在那裡有,是以仍不由地有些懼怕,遲疑著落座,渾身不適。
阿弦卻早習以為常,拿了個餅子掰開給玄影吃,自己也咬了口,就著滾熱的辣湯吃了起來。
虞娘子見她如此坦然自在,這也才慢慢放鬆下來。
兩人吃飯的當兒,天色已暗,阿弦取了火石把油燈點了。
吃了飯後,又叫小二送了熱水過來,洗了手腳,阿弦因見虞娘子總屢屢地去看那桌邊兒,她便噗嗤笑道:“姐姐別怕,那位大叔已經走了。”
“走了?”虞娘子幾乎跳起來,“當真?”
阿弦道:“他吃了酒,心滿意足,先前已經去了,你沒見玄影都不再看他了麼?”
虞娘子看看玄影,果然見它安穩地趴在地上,懶懶欲睡,她按著胸口道:“阿彌陀佛,可算走了,我的心一直提著呢!”
“還是早些安歇吧,明日還要趕路呢。”阿弦坐在榻邊,拍了拍床板,“姐姐還是睡裡面。”
虞娘子望著她,先前的驚悸不翼而飛,莞爾一笑。
兩人離開長安後喬裝改扮,只做是在雍州的小商販,因家中有變才急急奔回,為了行路方便,兩人便只以夫妻相稱。
起初虞娘子提出想要改扮男裝,但是她從來都是個養在府內後宅的女子,若貿然扮作男裝,非但不像,且舉手投足必定破綻多多,如果是有心人,一看就會看出端倪,反而弄巧成拙,因此阿弦並未答應。
起初兩人並不同榻,可是雖然在客棧裡能多討幾床被褥,但到底是嚴寒時節,且並不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