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齊心情不好,一聽這話,登時怒道:“本王是窯姐兒,誰想見就見的?不管是誰,讓他滾。”
“王爺,是意國公。”白瑞說這話時身子往後躲了躲,他怕王爺發火打到他,手略微護住臉,輕聲道:“他說想見見您。”
“蘇照晟?”姜之齊皺眉暗道:這老傢伙怎麼會 回來,他還沒死呢。也罷,這老傢伙總歸是蘇人玉兄妹的爹,見見又何妨。
想通這層,姜之齊忙道:“快請蘇公進來。”
白瑞訕訕一笑:“恐怕得王爺移駕親去了,蘇公他久病不起,是,是走不了路的。”
“好,本王就親自去會會他。”
王府重要的客人,常被安置在喬木舊居那邊,因為清淨且少人打擾。戌時剛過,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北邊的廂房還亮著燈。
白瑞走在前邊,替姜之齊開啟廂房的門,屋子裡藥味濃郁,地上蹲了個十幾歲的清秀小童,正用蒲扇扇一個小小的泥爐子,爐上的藥罐咕咚咕咚地響。
小童見有人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去喊在椅子上睡著了的老人。
“師傅,醒醒。”小童叫了好幾聲,都不見老人醒來,他 回頭尷尬笑道:“師傅其實早都穿戴好了等王爺,人老了,就特別貪睡。”
姜之齊瞭然地點點頭,他走進屋子,仔細地端量在椅子上睡著的蘇照晟。
他頭髮花白,用一方紫陽巾包起;臉上橫生了好些皺紋,老年斑遍佈,眼角糊著發黑發乾的眼屎;身上穿了件寬大的青黑色直裰,腳上蹬的鞋還破了個洞。
這老傢伙今年快七十了,看樣子也是時日無多的主。哎,也是唏噓,老傢伙當年的家業,青州羅氏和辛左加起來都比不上,可算是一時風頭無兩的人物,只可惜被父皇盯上了,落得如今這般淒涼的下場。
不過好的是這老東西精明至極,懂得用散盡家財來抽身保命,雖說現在寒酸,可總不至於像利州賀氏那樣,全族被滅。
“王爺什麼時候來的。”蘇照晟終於醒了,他疲軟地靠在椅子背上,無力笑道:“貧道年老體虛,恕不能起來給王爺見禮了。”
本來因為蘇氏兄妹的事,姜之齊很是怨恨這老傢伙,但如今看見他這把身子骨,與父皇駕崩前有些像,姜之齊心一軟,忙上前躬身給蘇照晟行了一禮,柔聲笑道:“該是小婿向岳父大人見禮。”
這般客套罷,姜之齊便入了座。
“蘇公這些年一直在終南山修行麼。”
“非也。”蘇照晟坐正了身子,對姜之齊笑道:“貧道這些年和這小徒兒雲遊四方,去過不少地方,青州、利州、西州,甚至遠至夕月國和歸塢國,都去過的。”
姜之齊心一動,他感覺這老傢伙有話對自己說,便抬手打發了白瑞、陸讎、白新飛等人出去,這才道:“蘇公有話,不妨直說,本王洗耳恭聽。”
“哎!”蘇照晟忽然嘆了口氣,他手顫巍巍地扶住椅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虛弱道:“貧道的子女給王爺添了這麼大的麻煩,貧道實在無顏見您。”
“蘇公起來,有話好說。”
姜之齊心裡不禁疑惑,我這兩天一直在宮裡,且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麼多事,就連白瑞等人也才知道內裡情況,怎麼這老傢伙開口就說蘇人玉和蘇媯給我添麻煩了,難不成,是這老傢伙一直給這些人出謀劃策?
“王爺不必懷疑,貧道和人玉七娘他們並無牽連。”
姜之齊尷尬一笑,還好屋裡暗,並不能瞧出他臉紅了。
“那蘇公來見本王,所為何事?”
蘇照晟捂著嘴猛咳嗽了一陣,待喘勻了氣後,才說:“小徒方才跑來給貧道說,七娘和王大人帶兵包圍了王府,貧道斗膽猜測,可是皇上駕崩了?”
姜之齊點點頭:“在下午的時候,皇上去了。”說罷這話,姜之齊冷笑道:“蘇公可知,你家七娘其實是前朝公主,她還給皇上生了個兒子。”
“啊?她還有個兒子!”蘇照晟一愣,眯縫著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良久,才點頭笑道:“貧道雖早知此女身份,卻不知四皇子竟是她所生。怪不得了,王爺這次真是吃了啞巴虧,一招看錯,步步落於人後。”
姜之齊終於發覺這老傢伙著實不簡單,如此迅速就看清亂局。
“蘇公,”姜之齊起身,單膝跪到蘇照晟跟前,仰頭憤然道:“蘇公是明眼人,本王如今真不知該如何自處,請您指點迷津。”
“萬萬不可,皇上怎可跪山野之人!”蘇照晟忙撈起姜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