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夫人要收拾,承恩侯他也沒想放過。
當年他母親有婚約在,與對方青梅竹馬一道長大,感情十分好,都打算籌備婚禮了,可就那麼一樁姻緣被拆散,只因承恩侯是皇帝的舅舅。
皇權真是好,這般強買強賣的生意恐怕天下也只有末朝昏君做得出來。
穆順城還是猶豫,“如今蕭安生死不知,表弟未必沒有機會,何必觸陛下黴頭。”
程謹安卻是道:“表哥以為,不過一件小事,為何陛下不曾有決斷?反而讓他們有機會來參我,好對三關伸出爪子?”
穆順城這麼一想,就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程謹安也不介意他知曉,又點到為止,“太孫即將晉皇太孫,又剛入朝,一切都要從頭學起。”
皇帝當年親手帶了太子出來,如今是也要親手□□太孫了。皇帝的舅家再重要,也重要不過自己家的江山。
穆順城一下子明白過來,就道:“那表弟的意思,我穆家還要繼續參承恩侯府?”
程謹安道:“程家的事情,自然要我出頭為好。承恩侯府就繼續參,旁人要說兩家有私仇,就不得不翻出當年的事。”
穆順城卻覺得無用,“承恩侯府一個空侯爵,子弟又不得重用,就是參也不過是些枝葉小事,穆家權勢又無多少,只怕參了也無用。就是蘇維參承恩侯府,他義父與岳家也都旁觀。要讓承恩侯府失聖心,實在不易。”
參承恩侯府,擺明了就是去跟聖心過不去,除此之外也撈不著別的好處,就是對付程謹安的人家,也都不想沾上他家的破事兒,連真正借承恩侯府的手來對付程謹安的手段都不肖用,雖是可見承恩侯府的不受待見,但這也才是正常人的選擇。
人家想奪三關兵權,程謹安才在糾結自己母親跟當初承恩侯府的一門官司,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還不知道會拖到哪裡哪去。
但程錦安堅持,穆順城也無法,只得回去覆命,橫豎皇帝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一點,鬧也鬧不出毛病來。
所以第三日朝中還在因程謹安與承恩侯府長子聚眾鬥毆一事兒爭執,程謹安依舊當著啞巴。
卻是等著在散朝後,直接去了帝都府敲鼓伸冤,狀告程家當年侵吞他寡母嫁妝。
程謹安的母親在邊關是再嫁過的,雖是爹命不好死得早,可當初父母給的嫁妝卻依然該帶去。
程謹安這狀告程家事兒一出,就是京城裡泰半的人都不明白他這是想要作甚,御前的官司還沒打完,他就自己給自己又尋了件事兒。
此事並不小但也不大,但等京都府伊從他手賤的兒子手裡接了狀紙,回頭從自己師爺嘴裡得知當年那一門官司,也有些傻了。
再仔細看了一遍狀紙,發現沒跟承恩侯府有官司,句句說的都是程家,就放心了下來,但回頭一想,程家也還有個郡王妃,這事兒好像也不好整,頓時就頭大如鬥。
程家得知程謹安居然告了他們,自然也要請人到京都府來說和。可景王府的帖子也來了,還是景王府的屬官親自送來的。
這事兒不好處置,京都府伊趕緊進宮求見皇帝,還求皇帝給指一條活路。
郡王雖然沒權,那也是皇親國戚,程家那門子官司,當年還要從承恩侯府開始說起,這景王府也要插手進來,何至於此啊。
皇帝看了程謹安的狀紙,倒是寫得漂亮,也夠伶牙俐齒的,就算是不當將軍,馬上下場考進士說不定都行,就跟京都府伊道:“就是皇親國戚,也不得干預國法,此時當如何就得如何,否則如何得彰顯國法。”
這就是要秉公辦理,讓程家倒黴的意思了。
就是太孫得知此事,來尋皇帝也忍不住道:“他這是債多了不愁?”
當年的事,皇帝難得任性一回,其實在晚輩面前羞得提起的,可估計現在也瞞不住自己孫子了,就是溫行閔想來也會說出來,就含糊道:“朝廷裡也不是第一次提起宗族之禍,程謹安母親乃是高門出身,卻依舊護不住自己的嫁妝。見微而知著,可見天下孤兒寡婦之家有多難。此事當嚴查,以正朝綱。”
趕緊讓程謹安消消氣,滾回三關吧,也不知道蕭安如何了,要蕭安回京哪來這麼多破事兒,皇帝覺得自己每日家國大事要愁的是多去了。
太孫只覺得奇怪,皇帝偏心眼自己不成器的舅舅是滿京城都知道的,可怎的對程謹安也有點偏愛了。
之前還覺得因為是程謹安乃是孤臣,沒有家族帶累,所以合皇帝心意,在三關接替蕭安,也十分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