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他的時候要特別小心,骨頭特別脆,疼且不說,不小心就能弄斷了。
我們跟著車來到市十二醫院。這醫院又偏又小,房子都是上個世紀蘇聯人援建時蓋的,牆皮剝落,陳舊厚重。一進醫院,特別背光,壓抑沉悶,隨處可見穿著病服,面如枯蒿的病人。和人民醫院那種大氣,乾淨,透亮相比,這裡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們把老唐送進病房,這一個病房住了四個病人,空地方還搭著兩張行軍床,這是陪床家屬準備的。除了老唐,那三個病友不是農村來的就是城裡拾荒的,都是窮人。病房裡充斥著尿臊氣、消毒水味什麼的,頭頂日光燈嘶嘶啦啦作響,這個壓抑就別提了。
老唐也用不著體檢,醫生拿著病歷看了看,就知道怎麼回事。現在主要治療手段就是減輕他死前的痛苦,讓他舒舒服服的走。
老唐毫無知覺,根本不知道換了醫院,中間發生的若干波折,他也不知道為了他,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給人家下跪。
唐燕搬著一把凳子坐在床邊,照顧爸爸。我們三人看安頓好了,從病房裡出來,到了走廊。
魚鰓問我要了一根菸,解鈴皺眉:“你不是不抽嗎。”
“我現在想抽了,行不行?”他說。
“在醫院裡,你曾經說你不想要老唐死。這是什麼意思?”解鈴問。
魚鰓吐出一口煙,說道:“解鈴,我下面要和你說的話,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輕易地反對我。”
“你說吧。”
魚鰓沉吟一下,說:“老唐今天的遭遇你也看到了。我混跡人間的目的,一開始比較自私,想偷著修成真仙,不做鬼不做人,逍遙自在。可是後來,隨著在人間的時間越長,我看到了太多的不公,太多惹人憤怒的事,我想改變這個世界。可是現在……”他苦笑:“我現在就算做鬼,也是個殘廢的鬼,還能幹什麼呢?我只想做好最後一件身邊的小事。”
我和解鈴沒說話,靜靜看著他。
魚鰓說:“老唐死,肯定是會死的。他一死,陰間的鬼差便會來領魂。我想在鬼差來之前,把他的魂魄收走,再為他尋找新的身體。”
他看著解鈴,說道:“我不要你幫我,你也不可能阻止我。這是我在人間最後一個願望,也是最後的寄託。”
解鈴看看我:“羅稻,你什麼意思?”
三個人裡面,我是最沒有發言權的,因為我沒有任何實力和這兩個人對話。說實話,我不太理解修行界的是是非非,雖然魚鰓這個人我不喜歡,但現在他提出了最後一個心願,還是要成人之美吧。
“我沒什麼意見。”
解鈴對魚鰓說:“你要考慮好結果,你這麼做是否值得。你現在的能力已經不是全盛時期,如果被鬼差發現你的蹤跡,你將躲無所躲。”
魚鰓側過臉對我們淡淡一笑:“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我們不會幫你,而且你得答應我,這件事之後跟我去陰間銷案。”解鈴說。
魚鰓晃晃不太好用的手臂:“我現在已經是個廢物,誰抓不是抓,就讓我賣你一個功勞吧。”
他對我說:“我手不太好用,羅稻你幫我準備幾個東西。”
他要我準備一包石灰,一碗生糯米,一個煮熟的鴨蛋,還有幾根香,都是很怪的東西。解鈴對我點點頭,示意可以幫。
我出了醫院,忙活到晚上才把東西準備好,回到醫院送給魚鰓。
此時,老唐的情況非常不好,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呼吸停止也就在一線之間,估計今晚是過不去了。
我回來的時候,發現唐燕已經非常信任魚鰓和解鈴。別看魚鰓已經變了模樣,他這樣的大神,說服一個小女孩,應該是很容易的事。
魚鰓坐在老唐的床頭,閉目養神,其實表情一直在若有所思。解鈴告訴我,他正在探測老唐生命的氣息,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
到了下半夜一點,病房裡滅了燈,唐燕趴在爸爸的病床上睡著了。我坐在牆根下的一張椅子上,不停地打瞌睡。就在昏昏欲睡的時候,聽到瑟瑟輕微的動作聲。
我來了精神,眯起眼睛看,魚鰓把幾根長香插在老唐的床頭,拿起那一碗白米躡手躡腳放到病床下面,然後開始往地上輕灑石灰。
病房裡所有人都在熟睡,狀態有點不太正常,不知是不是魚鰓做的手腳。
我剛要站起來,旁邊一直垂頭睡覺的解鈴,忽然伸出手按在我的胳膊上。我嚥了咽口水,明白他的意思,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