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世壽命,壽命一盡,那邊燈火自熄。把你弄死,你的本命燈火就會熄滅,你的熄滅會連帶著解鈴的一起滅掉。”
“那,那應該怎麼辦?”我顫抖著說。
“先離開這裡。”王老頭催促。
我背上大包,攙扶著他,我們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王老頭說:“林法光也不好受,他被我打成重傷。關鍵是他現在漏了底,以後隆城再無棲身之所。”
我傻愣愣聽著,心亂如麻,迷迷糊糊走了沒多遠,周圍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樹。仔細一看,倒吸口冷氣,身後居然還是那棵成精的老槐樹,枝杈上的紅線拖曳在地上,很是陰森。
我們走了一大圈,怎麼還在原地踏步?
“壞了,現在最怕一件事……”王老頭聲音冰冷。
“什麼?”我問。
“林法光怕醜事暴露,要致我們於死地,殺人滅口!”王老頭說。
我心驚肉跳:“他不是被你打成重傷了嗎?”
“你別忘了,他不是一個人,他背後還有那個可怕的兇手。沒受傷時,他還忌憚我,現在我已成重傷你又是棒槌,他可以下手了。”
王老頭話音未落,樹林裡颳起一陣陰風,吹得人遍體生寒。
王老頭讓我扶著他,我們一邊走,他一邊做記號,我懵懵懂懂也看不懂,就跟著他走。轉來轉去,王老頭身體越來越虛弱,嘴角不停地浸血,咳嗽聲不斷。可我們無論怎麼走,也出不去這片山林,哪個方向都是密密的槐樹,濃濃的霧氣裡深不可測。
“這裡已經被人佈下法陣,這麼走不行,我們都要困死在這裡。”王老頭咳嗽說。
“那怎麼辦?”我問。
王老頭長嘆一聲,看看迷濛的天空:“師祖啊,最後一次生死大劫,徒兒看樣是過不去了。你老人家對我一生命數的讖言,字字不空。徒兒早年心驕氣盛,不服天命敢於天爭,直到垂垂老矣才知天命難違。”他看看我:“小羅,一會兒我來做法,你就順著前面這條路走,千萬不要回頭!”
我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麼,顫抖著聲音說:“王大爺,你呢?”
“我用畢生功力,為你打通一條生還之路。”王老頭說。
“王大爺……”
他擺擺手:“不要再說了,要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裡。小羅,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是我的宿命,多少年前就定好的。”說到這裡,他突然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耳語:“小羅,此間之事太過兇險,你自己一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切記,離開這裡之後,立即去找解南華。”
“解南華……”我想起那個斯斯文文冷冷冰冰的年輕人,他就是解鈴的弟弟。
王老頭盤膝坐在地上,撅著嘴,控制住咳嗽,雙手捏訣,開始吟咒。我在他旁邊,眼圈紅了,不願離開,他猛地睜開眼,厲喝:“婆婆媽媽,解鈴怎麼會收你這麼個徒弟!”
隨即他長嘆一聲:“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這麼輕易死的,記得來救我。”
他閉上眼睛,不再看我,嘴裡快速念著咒語。
說來也怪,樹林中雲霧漸消,果然出現一條蜿蜒小路。我回頭看看王老頭,深吸口氣順著這條路跑了下去。
我心裡充滿了強烈的怒意和憤懣,去他媽的解南華,我現在就要去找林法光報仇!
第十七章滅燈
我沿著前方一路飛奔,忘了恐懼,跑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林法光的蹤影。我累得停下喘息,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那片深林,又回到了來時的小路上。我轉過頭,又看見了深林中那尊鬼差的石像。
我看著這尊石像發呆,想起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們三人來時的情景。而此時此刻,在回來的路上。只有我一個人。
我順著小路跌跌撞撞往前走,一直來到瞎子谷的邊緣。回過頭,看看小路漆黑的盡頭,我咬咬牙,王大爺,你等我回來。陣圍斤才。
我憑著記憶,在山裡走了很長時間。此時已經入夜,天空黑得一塌糊塗。山風極是凜冽,吹得衣服都透了,我憑藉著一股勁頭,頂著大風在荒山野嶺中跋涉。現在我不單單對自己負責。肩頭上還有至今下落不明的解鈴,生死未卜的王老頭,他們都要我爭分奪秒地去營救。
走了很長時間,到後半夜我腦子都麻木了,天光快放亮的時候,我才從林子深處走出來。看到熟悉的水塔,眼淚情不自禁流了下來。
此時雙腿像是灌了鉛,又厚又沉,衣服都被汗浸透了,整整一晚上沒喝水,整個人就在崩潰的邊緣。
我搖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