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群前停了下來。
人們只好眼看著這些被美國人錯誤地叫做“水牛”的反芻野獸不慌不忙地穿過鐵路。它們一邊走一邊時而發出驚人的吼聲。這些野牛比歐洲的牡牛大,腿和尾巴都很短,前肩高聳形成一個肉峰,兩角分開向下彎曲,頭頸和雙肩都滿了長鬃毛。這種牛群的移動是無法阻攔的。當它們朝著某一個方向前進的時候,誰也不能叫它們停止或者改變方狗。它們簡直是活肉形成的河流,任何堤防也擋不住。
旅客們都跑到車橋上看這個奇怪的場面去了。但是斐利亞·福克,這位本來應該比別人更著急的紳士卻依然穩坐不動,用哲學家那種“以不變應萬變”的精神等待野牛讓路。而路路通卻對這一大群野獸攔住火車白白耗費時間,感到異常憤怒。他簡直想把他所有的幾支手槍都拿出來向這群畜牲狠狠地射擊一頓、
“這種鬼地方!”路路通叫著說,“一群死牛就能把火車給攔住!成群結隊地過鐵路,一點也不著急,好象它們一點不妨礙交通似的。天曉得!我現在倒很想知道福克先生對這件意外的事是不是也預先定在他的計劃裡了。還有這個火車司機,他居然不敢開車從這群攔路的野牛中衝過去!”
司機確實是一點也沒打算衝破面前的障礙,他這樣謹慎是對的。他如果衝過去的話,毫無疑問那幾頭首當其中的野牛一定會被機車排障器壓碎,但是,不管機車多麼有力,它也會很快地被迫停車,少不了還會出軌,結果那就要真的拋錨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耐心地等待,完事之後再加快速度來補償耽擱了的時間。野牛的隊伍,足足過了三個小時,直到天黑,鐵路才給讓出來。在最後一批牛群跨過鐵路的時候,它們的先頭部隊則已經在南方地平線上消失了。
當火車馳過亨博爾特山脈的狹窄山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九點半鐘,火車進入了猶他州。這裡是大咸湖區域,是摩門教徒的世外桃源。
第二十八章
正文第二十八章 火車離開了大咸湖和奧格登車站繼續北上,一小時後到了威伯爾河。從舊金山出發到現在已經走了差不多九百英里。火車從這兒向東,就要在險峻的瓦薩奇群山中前進。
美國的築路工程師們曾在這個包括瓦薩奇群山和洛磯山脈的地區遇到過嚴重的困難。因此,美利堅合眾國政府在這一段路的工程上付出的輔助金,每英里竟達四萬八千美元,而在平原地區每英里只需一萬六千美元。但是,那些工程師,我們已經說過,他們並沒有強行改變自然的地勢,在鋪設路線時他們巧妙地隨著地形兜圈子,繞過了難以透過的大山,把鐵路鋪向遼闊的平原。在整個這一段路上,只鑽了一個一萬四千英尺長的山洞。
這條鐵路鋪到大咸湖時已經達到了全線標高的頂點。從這裡再往前去是一段很長的斜坡,下降到位元爾河盆地,然後將再上行直到距離大西洋和太平洋同樣遠近的美洲大陸的中央地區。
在這一帶山區,河川很多,鐵路必須從汙水河、清水河以及其他河流的小橋上穿過。火車離目的地越近,路路通就越不耐煩。至於費克斯,他恨不得立刻飛過這個使人不舒服的地區。他害怕耽擱時間;他擔心路上出岔兒,他比斐利亞·福克自己還要著急,他巴不得早些回到英國!
晚上十點鐘,火車到達了布里吉爾堡,幾乎連停都沒停,立即又繼續前進,跑了二十英里就進入了懷俄明州,沿著整個位元爾河盆地前進。科羅拉多的水力發電系統就是利用位元爾河的一部分水力建設起來的。
第二天是12月7號,火車在清水河車站停了一刻鐘。頭一天夜裡雨雪交加,如今積雪化了一半,一點也不妨礙火車的繼續前進。但是,不論如何,這種壞天氣總不能不叫路路通發愁,因為積雪使車輪泡在泥水裡,這對於他們的旅行總是不利的。
“我真不明白,”路路通心裡說,“我這位主人為什麼要在冬天旅行!要是等到天氣暖和點再出來,那不更有把握一些嗎?”
但是,正當這個老實的小夥子只顧擔心溫度下降和天氣變化的時候,艾娥達夫人卻在為另一件事感到焦慮不安。
事情是這樣的,有些個旅客下了火車,在清水河車站的月臺上散步,等待著開車。艾娥達夫人透過玻璃窗看見在這些旅客中有一個人,他正是那位在舊金山侮辱過斐利亞·福克的斯湯姆·普洛克託上校。艾娥達夫人不願意被這位上校看見,就轉過身去背向車窗。當時的情況使艾娥達夫人感到非常擔心,她非常關心福克先生。這位紳士雖然是那麼冷靜,但是他對艾娥達夫人的體貼卻顯得日益無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