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平舉,一個箭步就戳了過去。渤人的身手。終究是敏捷些,沒等刀手撲上來,莫龍和盧二勝就已經飄出門外,把薄薄的彎刀擎在手中。
房頂上,李向天又一次悄悄探出頭,探出身子,看到那個刀手正伏在面前的房簷上,全身繃緊,端著鋼弩,正往下瞄。李向天悄悄折下身。右手正握著短刀,一寸寸貼近那刀手的脖頸。刀手全神灌注地盯著空白的院子,絲毫沒有察覺身後的動靜。突然,莫龍和盧二勝跳出房間,刀手渾身一顫,似乎有些驚歎,握弩的手也在微微地抖,弩箭的箭頭已經瞄向院內。不過,這些箭永遠沒機會發射出去了。下一個瞬間,李向天的短刀就割斷了他的喉嚨。
兩個房間裡。暫時沉默了一下。其中一間裡,有人大喝了一聲,一柄刀便舞著雪亮的刀花衝了出來,莫龍和李向天左右分開。躲避他的刀勢。草料堆裡寒光一閃,銀色的長箭劃破靜靄的夜色,穿透了刀手的脖頸。
只剩下一個。
大家都知道,那個叫林逸青的人還在他的房間裡。莫龍和盧二勝交換了一下眼色,猶豫著是不是衝進去,苟白杜從草料堆裡跳出來。對他倆喊了聲,“別管他,快走!”
李向天飛快地溜下房簷,衝到外面大院裡,奔向緊閉的客棧大門。
莫龍和盧二勝愣了一下,隨即轉身,衝出側院直奔向馬廄,揮刀砍斷四匹馬的韁繩。換馬是來不及了,只能盼著那四匹畜生已經歇了這麼久,已經回覆了體力。
苟白杜繼續架著弓,一步步倒退出院子。
這時候,官兵們似乎有些警醒,大門口守衛的官兵率先衝了進來,看到李向天向門口跑,便上前問道,“你是誰?這是幹啥?”
李向天看他走上前來,回身一笑,跟著就是一刀,把那官兵的臉劈成兩半。
大門開了。
四匹馬嘶鳴著衝出大門,四個人翻身上馬其中盧二勝上了兩次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很快,客棧裡喧鬧起來,官兵們叫喊著衝出來,松明火把將周圍照得雪亮。
又一匹馬箭一般衝出敞開的大門,射入沉沉的黑夜。
月光明亮,四人四騎飛馳灰白色的河邊大道上。他們都是無比熟悉騎馬的要領,而且他們的身子輕巧靈活,騎在馬上本來就不吃力,跑起來自然快速。最笨拙的盧二勝,只是姿勢比較難看,跨下的坐騎跑起來,也絲毫不慢。李向天忽然想到,這是十七年前的那夜以後,聖平天國的餘部第一次跨上馬背,馳騁在福建的土地上。他們沿著河岸一路狂飆,奔向深山。那裡有林德利的手下,“尋寶”的部隊,就駐紮在那兒。
“唉,真他孃的是白費力氣!”他忍不住激動地罵了一聲。
“什麼?”前面的莫龍回頭問道。
“沒什麼。”他平靜地回答。
“哦。”莫龍又轉回頭去,繼續跟苟白杜糾纏,“你真的用那根銀箭了嗎?那是我們的貨物,不是武器!銀甲和弓還好說,用過了也只是打個折扣,這回銀箭少了一支,你叫我怎麼交差?你說說……”
苟白杜不耐煩地回答,“行了行了,我們是幹嘛來了?以後別跟我再扯你那些貨!”
莫龍看他要發怒,便不再言語,埋頭趕路,不過心中肯定是鬱憤難平。行到一段地勢開闊的路上,苟白杜回頭看大家,有些人困馬乏的跡象,便招呼停住,說休息一陣吧。大家解鞍下馬,圍成一圈,用些乾糧清水,誰也懶得說話。休息時,苟白杜忽然支楞起耳朵,警覺地往後張望,李向天看到他表情。便也伸了脖子往來路看去。
遠處的高崗上,一人一騎勒著馬,沐在金色霞光中,如雕像般凝望著他們。晨光溫暖朝霧迷濛。本是一幅和煦的畫面,可李向天卻不由得感到心裡發冷。
苟白杜嘆了口氣,“這些個渤妖,還真是陰魂不散啊。”說著,他忽然想起什麼。轉向李向天這邊,“李兄弟,你打過仗吧?”
李向天搖搖頭,“沒有打過,最多隻是打過獵。”
他沒有說實話,林德利沒有和手下說明他過去的身份,他也不想讓這些人知道,他只想著事情一完,便和佩瑤過自己的日子。
苟白杜慢慢斟琢著字句,一點點說。“我是在杭州城入了聖軍軍營的,雖然待得很短。那時候,會有人給我們綁來渤妖的俘虜,讓我們剖開他們的肚子,割斷他們的脖子,算是培養我們殺敵的勇氣。我只是見過,可沒有自己動過手。今天,是我第一次親手殺人,雖然只是用弓箭,但心裡還有點發顫。你卻不一樣。親手用刀殺了兩個,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