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六個,說得這樣難聽。”大約是心下著惱,他手中用力大了,麻索在浪頭上“啪”地敲出一聲來。
尚萬春慌忙跳到他身邊,一把按住他的手,急道:“輕點輕點,收得這麼猛蟹沒嚇跑才奇怪!你這樣能抓到三兩個也是走了狗屎運。”
船艙中間的籮筐裡滿滿匝匝的都是暗青的殼甲,一對對大鉗子尖上閃著點白光,看著就讓人嚥唾沫。這裡的青蟹是出名的美味,要是在城裡的館子裡,那就是隻有豪富人家才捨得嘗的海鮮。
每年的九十月間,這一帶都是尖頭寬尾的蟹船,連遠從山海關趕來的都有。只是這一片海域暗礁林立,捕蟹是件賣命的活計,蟹船吃水這樣淺,每年也要沉十幾條。等到蟹汛一過捕獲不豐了,蟹船便紛紛退去,這裡也就恢復了以往的冷清模樣。
其實蟹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只是多寡而已。要到礁盤上去捕,風險就大得多。打魚人風裡來雨裡去,若說這些兵比海上男兒更熟悉水性也是誇張。只是一來,這些兵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饞的,二來,幾個大男人每天只是守著一座石塔實在是架不住無聊。吳駿升一點頭,幾個人湊點餉錢從附近的漁村買了一條破爛舢板回來,隔三差五地就上礁盤子找海貨。
吳駿升不可能不點頭。
駐守在這小小島子上的七個兵都是捕盜營的編制。大乾諸軍當中,捕盜營是等而下之的一路,不在正規軍和練軍勇營之內,給養裝備都很寒酸。想到這個捕盜營的稱號,吳駿升都覺得好笑:這島子上只是空空一座燈塔,旁邊也不過是五六十人的小漁村,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一路的捕盜營?無非是這鳥地方實在偏遠,犯不著把城中軍隊派來,只能要捕盜營來填空。這裡兩個月才派輜重兵來送一次糧餉,若是天氣不好,兩個月的這一次也拖拖拉拉沒個準數。捕盜營們只好自己在播下的荒地上養雞種菜,花在地裡的工夫遠比舞刀弄槍要多。買條船可以出海打打牙祭,好過每日吃蛋煮南瓜青菜煮蛋,要不然,嘴裡都要淡得長出毛來了。
尚萬春小心翼翼地收那麻索,眼睛瞪得溜圓。每次到了海上就顯出他的精神來,再沒有平日裡的憊懶模樣。
眼看海水裡慢慢浮出一個大大的圓,那就是蟹籠了。蟹籠是柳條編的,大鍋的模樣,或者說是半扣的大鍋,因為鍋口也有柳條的格子遮著。拿雞骨頭烤得香了綁在鍋底,沉在礁盤上,不多時就有青蟹爬進蟹籠裡來。青蟹機警得很,要是收蟹籠不仔細,還沒出水的時候青蟹就都從開口裡竄了出去。郝彪性子粗疏,總是在蟹籠出水的時候讓青蟹逃走。尚萬春就熟練得多,待蟹籠近了水面才發力,手腕一抖,溼淋淋的蟹籠整個飛進船艙來。
“看看!看看!!”尚萬春看清了籠子,嘴咧到了耳朵後面。
蟹籠裡有三個青蟹,大的那個居然有碗口大小。抓了這半天蟹,就是這一籠收穫最豐。
“是我下的籠子啊!”郝彪急不可待地表功,伸手去抓那隻大蟹。手還沒伸到籠子裡,便看見那蟹鉗子極敏捷地一夾,人人耳中都是“嗒”的一聲脆響,好像金屬敲擊一般。郝彪嚇得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船板上。青蟹的鉗子有力,這樣大小的蟹足可以夾斷常人的手指。郝彪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眼一睜,忽然又笑了:“我說嘛!是不是……”
順著郝彪的視線看,原來是長山的石塔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亮了起來。
吳駿升用力吸了一口煙,眯著眼睛道:“這個白罕文,難不成一直守在塔上麼?”
四個人抬著籮筐往營房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沉悶的風聲忽然凌厲了起來,吹得人心裡發慌。
吳駿升看看海上黑壓壓的浪頭一層接著一層急急地往沙灘上撞,皺了皺眉說:“變天了,夜裡怕是要下雨。”(未完待續。)
第六百三十四章孤島海怪
苟雷生也回頭看,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浪頭怎麼看著嚇人!”
“你看什麼都是嚇人的。”郝彪說:“下雨便下雨,反正舢板都拖上來了。咱們關起門來喝酒吃蟹,風雨大了才更叫快活哪!”
說是營房,其實只是島上的三間茅草房,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修的,屋頂厚厚地長了一層蒿草,看起來很破敗的樣子。好在房子貼著崖壁,牆壁也還堅實,擋風遮雨還是綽綽有餘的。離營房還有三十來步遠,郝彪就得意洋洋地喊了起來:“杜頭,老疙瘩,看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回來啦?”
像是被他的喊聲震動了,天空中的水滴落了下來,“嗒”的一聲打在他的臉上。“喲!”他抬頭看看,又是幾滴水珠落了下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