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龐大的勢力,這朝中的大臣,早已沒有幾個是忠於聖上的了,十五年前蘇家和杜家兩大家族慘案的發生,就已為今日的一切埋下了伏筆。朝中上下,早已無人可與陸家抗衡。
可即使已佔據多方優勢,陸鴻濤卻依舊不敢輕易發動政變。
只因蕭家,至今是天子黨。
任他陸鴻濤如何縱橫朝堂,國中的最高調兵權,至今掌握在蕭子墨手中。虎符在手,便是控制著炎國的軍政大權,因此陸鴻濤不得不忌憚。
“皇上所言,微臣清楚。”蕭子墨低聲道,“近些年來,蠻夷之國逐漸發展壯大,陸鴻濤欲謀朝篡位,因此勾結蠻夷,此事不難理解,但問題是,蠻夷扶植陸鴻濤,又有什麼利益在裡面?”
皇帝沉默,皺眉。
蕭子墨繼續道:“若是蠻夷簡單地視我國為鄰邦,那麼鄰邦之國,誰做君主,又有何區別,他們何必干涉他國內政。可是他們偏偏要摻入其中,扶持亂臣賊子上位,那麼,他們恐怕動機不純。”
皇帝瞬間被冷汗浸溼了後背,“若是陸鴻濤真的成功取朕而代之,做了炎國的新皇帝,那他勢必要成為蠻夷的傀儡。那炎國……名義上只是經歷一場國家內部政變,但實質上豈非是要被外族所控制?!”
蕭子墨眸中冷光一閃:“如果我沒猜錯,這正是蠻夷為陸鴻濤排除異黨,助他謀朝篡位的真實原因。”
皇帝眉頭再次皺起,“可是克孜達卻在此時突然投靠我方……這一點著實出乎意料。”
蕭子墨鳳眸一挑,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測:“乍一聽聞此訊息,我也同樣難以理解。”然而說著,卻突然話鋒一轉:“不過經過剛剛的分析,我倒是有了些想法。”
皇帝眸中一亮:“但說無妨。”
“當今蠻夷三國之中,從綜合實力來看,鄂戎實力最強,赫巴最弱,克孜達則正好居中。”蕭子墨道,“如今蠻夷三國欲聯合起來控制炎國,如果按照他們的計劃,最終炎國的統治者真的淪為他們的傀儡,那他們勢必要利用自身的支配地位從而儘可能多地從中攫取利益,到那時,他們就會面臨新的問題。”
皇帝心下微動,似乎已理解了蕭子墨的話中含義。
蕭子墨繼續道:“新的問題,自然是從我國能夠得到的利益,該如何瓜分。到那時,三個原本同盟的國家,便成了彼此的利益衝突者,加之蠻夷天性本就好戰,他們表面雖和,但實際上未必不是各自心懷鬼胎,企圖吞併其他二國,一統整個蠻夷之族。”
“而克孜達實力雖比赫巴要強,卻不敵鄂戎,所以如果最後真到了那一步,最後吞併了其他二國並控制了炎國的最大贏家,很有可能是鄂戎。”皇帝眉頭緊皺,“而赫巴與克孜達,便是做了鄂戎領土擴張的犧牲品。”
“不錯。”蕭子墨的目光同樣寒冷如冰,“克孜達考慮到這一點,便想打亂計劃,做雙面間諜,揹著其他二國投靠我方,戰爭一旦打響,他們便能替我們獲取鄂戎與赫巴的重要情報,而我們利用此機遇便正好替克孜達除掉了這兩個國家,到時,一統蠻夷的,就不是鄂戎,而是克孜達了。”
“根據十五年前來看,與蠻夷開戰,雙方都會損失慘重,即使我們贏了,也照樣需要一段時間休養生息。如果這時克孜達趁虛而入……”
皇帝額間的冷汗瞬間淌了下來。
“克孜達,有這個野心。”蕭子墨沉聲道。
“所以這一仗,打,還是不打?”皇帝的聲音已有幾分虛弱。他討厭戰爭,十五年前與蠻夷的議和條約正是他下令簽署的。也許他算不上一位明君,在亂世中,他不是一位梟雄,沒有雄才大略,想著的只是如何能夠避免戰爭,更別提壯大炎國勢力的野心了。有人說他懦弱,可他卻是一位真正的仁君,在他眼裡,黎明蒼生的生命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後世評價他懦弱的人,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坐到了那個位置,一聲令下,便能讓千千萬萬鮮活的生命自此成為一具具殘破的屍體,能讓無數青春芳華的少女被人蹂躪和姦汙,能讓一片片淳樸的村落和一座座華麗的宮殿在瀰漫的硝煙中化為飛灰,他是否還能驕傲地對天下顯示著自己果斷應戰時的威風與魄力。
國家之間的博弈,無論誰勝、誰敗,永遠是黎民百姓去做犧牲品。
他不願開戰,他不想看見血流成河的一幕。
然而接下來蕭子墨寒冷的聲音卻終究打碎了他的期望——
“皇上,這一仗,必須要打。”
黑夜中,蕭子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