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勸老太太別與孩子生氣,範老太太狠狠瞪了眼錦娘微白的小臉,道:“老婆子這腰坐不久,這就回去歇了,你們有空也到我那去坐坐。”如此便告辭要走。
馮氏原本不想得罪范家人,這時也有些後悔了,趕著上前勸範老太太留下用飯,老太太道:“這就免了吧,你婆婆不過百天,我吃什麼都不香。”說的馮氏臉上一熱,眼瞅著範老太太帶著兩個姑娘走了。
她們一走,馮氏就冷笑著坐下,斜睨了孃家一群窮親戚,下逐客令:“老太太百日沒過,各房吃的都一樣,你們這就回去用飯吧,捨得有人說嘴我不孝。”
即便是孃家人,叫人往外攆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但幾房人多少都要靠龔三爺發財,而說到底還是要靠馮氏這門親戚,不敢說多餘的話,只軟言細語的勸馮氏消氣,緊著就都告辭走了。
桂菊見馮氏坐在椅子裡,手指間摳著桌面,臉色陰毒的下人,她不敢靠前,馮氏卻不放過她,厲聲道:“桂菊,你可真是我的好丫頭,欺上瞞下,叫我在範老太太面前丟臉!”
“太太息怒,不是奴婢欺瞞您,實在是奴才出去的時候人就已經走了。”桂菊是萬萬不肯背黑鍋的,忙把責任都推都了外頭的婆子、丫頭身上。
馮氏對付不了龔三兒和範老太太,懲治自己院子的丫頭婆子還不是說來就來,當即叫丫頭婆子進來回話,但聽婆子複述:“那丫頭自己說是個有頭臉的,沒耐性等下去,這才走了,實不關老奴的事啊。”
馮氏心裡明淨,一把火全撒在這些下人身上,道:“都是偷奸耍滑的,這些日子看我忙的沒空閒搭理你們,便反了營了,現下不給你們些教訓不知我的手段!”隨即招呼了粗使婆子,將門口回事的小丫頭與回話的這個婆子一併拖到院子裡下了板子,其餘幾個丫頭婆子罰銀一個月。
這一場鬧劇卻與登雲無關,只管在屋子裡烤火烹茶,她跺了跺方才凍僵才緩過來一些的腳,想泡一泡才舒服,又想整個外書房就她一個丫頭,新來的幾個小廝也都規矩,從不來屋裡耍鬧。便起身端個盆來,兌了溫水擺在腳邊,再次確認沒人,退了鞋襪把腳放進去,“嗯……”舒服,她臉上露出個滿足的笑。
“打擾了,請問小假姑娘在……”有人推門進來,一眼就見到這樣一幕。
登雲聽是男子的聲音嚇的慌了,抬頭就見一抹麻白的衣角從門邊滑出去,十分之快,想來也是個誤闖進來的,驚慌間退了出去。
登雲不知自己怎麼想的,光著腳,踏著一路的水漬跑到門口,門此時是敞開的,就在她立在門口往外望時,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同時返身回來,與她臉對臉,正相對。
兩人都是一愣,大概都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對方。
緩過神來,兩人的臉都似抹了紅油,少年一面後退一面低著頭道:“我忘了關門。”
登雲雖也紅透了雙頰,卻大膽的看了少年一眼,見他面容乾淨,眉目十分美好,不禁砰然心跳,嬌聲道:“我來關門。”
說罷少年意外的抬頭看過來一眼,目光清雋,純淨的動人心魄,登雲從不知世間還有這樣好看的人,少年似要走,她忙問:“你方才進來找誰?”
少年窘迫的回答:“尋小假姑娘。”
“尋姑娘的?”登雲心想,和小假一樣好看的人,不會是姐弟吧?
豈料少年補充道:“是七爺尋小假姑娘過去一趟。”
“你是……?”
“我是七爺跟前侍候的,叫雲來。”雲來微微舔了舔乾巴巴的唇角,腦子裡回想方才圍爐而坐的女孩,嬌小的身子,雪一樣的小腳在水裡泡的發紅,而她臉上的笑像灑了一層春光。他看的仔細,甚至連女孩兒右腳踝上有一顆痣都記在了腦海裡。
雲來滾燙著雙頰道:“我不是家生子,沒爹沒孃,身家統共六百三十二兩六錢銀子,你要是不嫌棄,我去你家提親。”見過女人的腳,是要負責的。
登雲愣了下,隨即也扭捏起來,將腳往裙子底下縮了縮,沒吭聲。
雲來明白自己冒昧,可見登雲並沒有一下子拒絕,心底竟有些雀躍歡喜,道:“你不必趕著回我,我過兩日再來找你,到時再答覆不遲。”見登雲還是沒吭聲,他卻不敢再說什麼,決定兩天後再來問一回就是了,便要轉身離開,離開前快速看了眼登雲平凡卻烏黑的眼睛,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不告訴你。”說罷登雲背過身去,把門關上。
雲來覺出她在害羞,嘴角帶了笑,轉身去了,後來打聽個小廝才知道,女孩兒叫登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