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近。合上摺扇,他擠到小丫頭跟前,扇子橫在她腦袋上,順勢將她壓到窗沿下。
堪堪做完這一系列舉動,窗戶突然從裡面開啟,德音那張禍水臉近在眼前。開啟摺扇,周元恪一番痛心疾首:“看你如此唐突佳人,本世子都有些不忍心。”
扇骨抵在頭頂,聽到他懶洋洋地責怪聲,羅煒彤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世子可真是個妙人,這話說得,彷彿方才與她並立窗前,聽得饒有興趣之人不是他。
第36章 見帝王
山間霧氣氤氳,朦朧中荷葉上掛著點滴露珠。羅煒彤著一襲鵝黃色紗裙,單手撐槳泛舟碧波之上,捏起荷葉任由晨露隨著葉片形狀流入瓷瓶。
賞花會後沒幾日,金陵城內再起波瀾。安昌侯世子看上了羅家庶長房那位嫡女,一改往日紈絝形象,親自助她脫困。
這年頭嫡庶不和的多了去,隔著一層肚皮嫡妻怎可能真心對所有兒女一視同仁。此乃人之常情,就連大齊律都規定嫡庶生來有差,宗產由嫡長子承繼。故而常太夫人雖做得有些過分,但在她滅榮家滿門之事未傳得滿城風雨前,多數人倒未覺得她言行過激。
與此相比,反倒是一波三折的金陵第一紈絝與官家小姐二三事更為惹人注目。流言剛有個苗頭,便被錦繡坊注意到。
徐氏頗為頭疼:“便是為著明著保身,三皇子也會幫伯府散佈流言。”
羅煒彤沉吟,能傳出這等流言的人家,除文襄伯府不做它想。掩蓋流言最好的法子便是散佈新的流言,常太夫人素來深諳此道,羅薇蓉亦深得其真傳。
最容易的法子,便是將她與安昌侯世子攪在一處。想到世子,她便憶起賞花宴那日,一柄摺扇抵著她額頭,帶著沁涼溫度不由拒絕地助她隱匿於窗沿下。
如果一次是好奇,兩次是巧合,那第三、第四次就絕對是有意為之。羅煒彤隱隱有種預感,安昌侯世子並不如傳聞中所言那般紈絝,或許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除去多次相幫外,習武之人對氣息特有的敏銳,幾次相遇,她並未在世子身上察覺到危險氣息。
故而她隱隱有所期待,或許安昌侯世子會主動做些什麼澄清此次流言。可左等右等,事件另一方,素來風流無一日不惹事端的世子,卻傳來不慎落入秦淮河,受風寒需靜養的訊息。
流言甚囂塵上,榮氏心疼曾孫女,甚至打算丟擲最後的撒手鐧,將當年之事說出去。羅煒彤只覺心裡熱乎乎的,曾祖母可是忍耐幾十年都沒說,如今竟為她做到這地步。
“還有什麼能比嬌嬌和行舟更重要。”
榮氏端來一碟糯米糕,滿臉心疼地看著曾孫女。這孩子怎就三災八難不斷。而且她長得那般嬌小,巴掌大小臉上一張水汪汪的大眼睛,無須過多矯揉造作之態,只要她睜眼看過來,一雙眼睛彷彿能看到人心底,不由自主便打心底想把最好的捧到她跟前。
“可到如今咱們只差最後一步,”羅煒彤咬唇,為難之色更讓榮氏一腔柔腸幾欲化成水,當即老人家就拍板:“就這麼定了。”
“不可!”臉上掛滿不贊同,羅煒彤卻沒了方才的愁緒:“曾祖母,孫女看咱們不妨將計就計。”
說完她附在曾祖母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聽完後榮氏感動之餘更是驕傲,小嬌嬌如此聰慧,怎能讓人不捧在手心疼。
“不過是抓幾個散佈流言的宵小之輩,錦繡坊有的是辦法。”
“不僅要抓,最好直接抓到伯府的積年老僕。太夫人比不得曾祖母磊落,若不直接甩到臉上,怕是她會千方百計抵賴。”
榮氏蒼老的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神色,她在伯府那半輩子也不是白呆的。常太夫人那般跋扈護短,她看在眼裡善待的下人自是忠心不二,可她看不上眼的下人卻是水深火熱。收服幾個人手著實簡單,如今做這點事還不容易?
抓人只是其一,示弱才是其中關鍵。在流言還未沸沸揚揚之時,清早一駕再普通不過的青棚馬車出城。鋪滿灘羊皮的車廂內坐著祖孫四人,羅煒彤伴曾祖母與祖父母去金陵城外寺廟為即將春闈下場的兄長祈福,順便在京郊莊子住一段時日。
莊子名義上是徐家的,實則早已添做徐氏陪嫁。這些年錦繡坊賺了不少銀錢,榮氏深居伯府無法揮霍,只能四處添置產業。原先小小的一處莊子,如今確是將左右買下悉數打通,臨近山腳的一片開挖成湖。
湖水引山泉,最終經暗渠注入秦淮河,水質清可見底。羅煒彤居惠州時,華首寺後山也有這麼一片湖泊,當日初到,第一眼她便喜歡上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