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就必然會面對這樣的問題——自古以來,大多數的人才都往往傾向於當時的主流思維和傳統觀念,相對抵制著變革的方案,而除了少數真正有大魄力和長遠眼光的俊傑之外,支援變革的往往是那些見風使舵的投機者,因此如果強行推廣的話極有可能造成大批正直有為的官員紛紛離去,而阿諛奉承者則藉此機會陽奉陰違,行中飽私囊之實,令變革的效果適得其反。
故而,治理內政不同於行軍打仗,這種涉及到社會各個階層生活的變革,其推廣絕不可能依靠權力和力量,強行的頒佈命令,就能夠達到令行禁止的效果,事實上到時往往會欲速則不達。
意識到這一點的風雨,只得耐下性子,放棄了高壓的打算,將希望寄託於在重臣們的支援之上——因為還有三個尚未發言、卻在軍政兩界都十分重要的部下,其意見十分重要,他們所擁有的地位、權勢和影響力,足以左右風雨軍的戰略決策。
首當其衝的青龍軍統領白起很為難。
真的很為難。
白起是目前留在涼城的軍方地位最高的將領,在整個風雨軍中也是深孚眾望。
相對於當初默默無聞的風雨,還有隻當過百夫長的秋風軍統領秋裡、前赤獅軍統領洛信等人,曾經的倫玉關總兵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名揚天下,一直都是抗擊呼蘭的前線大將,因為獲得倫玉關而崛起的風雨軍之中,不少軍官都曾經是他的部下門生,無論地位還是威望都遠遠超過當年的風雨,論起軍旅資歷恐怕也只有白虎軍統領朱大壽勉強可以相提,但是絕對不夠資格並論。
便是這位無論資歷還是聲望都無與倫比的名將,卻在倫玉關收復之後,信守諾言發下了最為嚴肅的聖龍血誓,忠心耿耿的全力輔佐年輕的風雨轉戰南北,這些年來一直默默的擔負著保衛風雨軍後方的重任。
在去年風雨改革了全軍編制之後,青龍軍的兵員大大擴充套件,成為了風雨軍領地的守護神,雖然總體的戰鬥力有所下降,但是被白起親自訓練的弓箭隊卻依然有足夠的資本傲視其他各軍,在同燕南天的戰爭中更是大顯身手,令所有原先以為青龍軍將會淪為二線部隊的人們大吃一驚,保持了青龍軍的地位和尊嚴。
於是,白起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風雨軍中的元老級人物,而且由於長期鎮守後方的緣故,其地位和影響力,更是相應延伸到了地方,再加上為人穩重親和,以至於即便是那些恃才傲物計程車林清流們,也不得不在這位聲望卓著的大將面前,表現出尊敬和禮數。
因此,當感受到風雨的目光時,白起很明白高高在上的主公目前對於自己的希望是什麼,更明白如果此刻自己開口的話,很有可能扭轉這場爭論的結局。
但是,白起無法開口。
因為他看到了歐靜企盼的眼神。
白起認識歐靜,早在風雨之前。
當年呼蘭人用計奪取了倫玉關開啟通往中原的大門之際,遭受權臣陷害身負重傷的白起,正是在無憂谷的救助之下方才倖免。
白起了解歐靜,他很清楚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如何做,但是歐靜卻決不會去為自己的弟弟爭什麼巴蜀總督,在那個年輕文靜的女子心中,滿是悲天憫人的慈悲。
——歐靜所不忍的,是成千上萬婦孺老幼的離鄉背井。
儘管作為一名風雨軍的高階將領,白起很清楚風雨軍急需物資和人口的補充,因此必須儘快完全控制巴蜀佔領地,遷徙豪門富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出身平民行伍起家的白起也很清楚,遠遠比生長在麥堅的雲濟、如今已經高高在上的風雨清楚,這個決策一旦實施,受到傷害的絕不單單是那些朱門錦衣的貴族,那些圈養在豪門之下的家奴,那些入籍的佃戶,甚至還有很多僅僅是有錢的商家,都將牽涉其中,這將是千家萬戶的事情,造成的將是萬戶千家的動盪和別離。
這,是那個慈悲心腸有若天仙的無憂谷主所不願意看到的;這,也違背了風雨軍保家衛國的初衷;從長遠而言,更是損害了定涼侯的形象和聲望。
因此,白起唯有緊閉著雙唇,低下了頭,裝作沒有領會風雨的示意。
和白起一樣無動於衷的是魏廖。
不同於白起的,是魏廖並沒有低頭,而是筆直的站立,只不過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半點的表情,一付誰也不買賬的樣子。
作為風雨軍情報系統血衣衛的統領,這個當年和風雨一同建立風雨軍的元老、面無表情始終擺出生人勿近模樣的魏廖,對於所有風雨軍的官員和將領們,都絕對是一個猶如夢魘的存在。
因為血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