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被秦之越一拳打翻在雪地裡,“你這畜生欺師滅祖,忘恩負義,怎麼還有臉來?!”
他吐出一口血水,在龔清漪木然的目光中,強壓下心頭悲愴,狠狠推開秦之越,面向周遭百姓高聲道:
“貪墨誤國,生民堪憂,小家與大家之間,魏某問心無愧,義無反顧,擇其二而百死無悔。”
慷慨激昂的陳情中,百姓們一片叫好,紛紛簇擁上來,而秦之越則吐出一口唾沫,扭頭跟上龔清漪,陪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了雪地中。
透過人群,魏於藍看著那兩道身影漸行漸遠,寒風掠起他們的衣袂髮梢,他眸中忽然就升起了水霧,想拔腿追上,卻又一動不能動,只能在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為國為民,百死無悔……”
有了秦之越的忽然插一腳,原本定好的格局又被改變,他不知哪來的毅力,拋下侯爺的尊嚴,一家家親自登門拜訪,硬是生生拉攏了書院一半的人,使場面又呈勢均力敵之勢。
在公投前最後一夜,龔清漪也終於刑滿百日,脫離了戴罪之身,魏於藍將她抱回府中,打來熱水,親自為她洗腳。
那雙腳傷痕累累,魏於藍一邊洗,一邊有什麼掉在了盆中,漾開一圈又一圈。
他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哽咽:“清漪,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我會一輩子照顧你的,你相信我,我會馬上和你成親,我們還會有很長的未來……”
哐噹一聲,龔清漪一腳踢翻了水盆,熱水濺了魏於藍半邊臉,他長睫溼濡,一動未動,霧氣氤氳中,龔清漪幽幽一笑,長髮散落肩頭。
“魏於藍,你以為我們還能成親,還會有未來嗎?”
輕輕渺渺中,她湊近他,陡然發出一聲尖叫:“你憑什麼?”
她狀似瘋癲,不顧一切地拍打上去:“魏於藍,你憑什麼?我恨你,我恨你……”
卻是打著打著,她忽然捂住臉,崩潰慟哭:“你這個魔鬼,你毀了我所有的一切,我寧願從沒遇見過你,你還我龔家二百零六口命來!”
一片狼藉中,魏於藍再也忍不住,起身一把按住龔清漪,死死將她抱入懷中,她卻在一陣劇烈的掙扎後,倏地頓住了,貼近他耳邊,詭異一笑:
“不,忘了告訴你,應當是二百零七口命,因為,我還懷了你的孩子,但是,沒了。”
魏於藍身子一震,霍然抬首看向龔清漪,她纖秀的手撫上腹部,笑意深深:“遊街第一日,我暈倒了,秦之越抱我去看大夫,大夫說,我幼年受寒落下過病根,如今再次刺激之下,身子受不住,孩子便沒了,我親眼看著他從我的身體裡流出,化成一灘血水……”
“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龔清漪吃吃一笑,魏於藍盯著她,久久的,抱住頭髮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慟哭,龔清漪卻尖聲長笑:“我恨你,你去死吧,去死吧,陪我龔家人和我的孩子一起去死吧!”
(十)
冷風呼嘯,雪滿長空,公投這一日,天地間一片白茫茫,魏於藍站在高臺之上,紫袍玉冠,俊雅端方,除卻眼底的一點血絲,沒人能看出他有任何異樣。
書院分為兩派,臺下各站一邊,每人手持一枚玉牌,上臺投入不同的箱中,右面支援麒麟擇士,左面反之。
秦之越遙遙望著魏於藍,眸含挑釁,魏於藍卻透過風雪看向遠方,眉目蒼白靜穆,一人又一人上了臺,當這場特殊意義的公投結束後,竹岫書院的殷院首把兩邊的玉牌盡數倒出,一一清點完畢,面向眾人蹙眉宣佈——
“票數一樣,毫釐不差。”
短短八個字,滿場譁然,魏於藍終於在今日第一次有了反應,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桌面,身子微不可察地顫抖著,“不對,票數不可能持平,除非有人棄權……”
“沒錯,的確少了一票。”殷院首沉聲道,望向眾人:“誰未投出玉牌,請自行上臺。”
他接連喊了幾遍,人群中都未有人站出,場面一片混亂之際,風雪盡頭卻忽然傳來一聲——
“最後一票,在我這裡。”
眾人齊齊望去,飛雪之中,一道纖秀身影步步走近,秦之越失聲道:“清漪!”
龔清漪脫下了一身縞衣,換上了少女時最愛穿的一襲紅裙,整個人雪膚墨髮,美得清雅不可方物。
她與臺上的魏於藍四目相對,彷彿天地間只剩他們兩人,她不是來投最後一票,而是雪中赴約,來做他的新娘。
魏於藍不禁淚眼模糊,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