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不成家。
所以,“夫為妻綱”這個“綱”,是責任,是擔當。家主不是一個空名頭,要讓一家人吃飽穿暖,不挨餓受凍,這是一個家主的基本責任;同時,還要在品德上成為一家人效仿的榜樣。
可能有人講,那我們還要修心養性,讀書,做文章啊,都花在經濟上了怎麼成?如果是官員,有薪俸養家,但想過上豐裕的日子,又不能靠貪汙受賄的,中階以下官員估計只靠薪俸是成的——現在的官宦家庭是怎麼做的呢?多數靠妻子來打理田產鋪業。這要取決於妻子有沒有這樣的能力。如果沒有,那丈夫就要辛苦點了,培養個能幹的忠僕來打理。估計很多丈夫不樂意,還是妻子更值得信任吧。
一些學者暗自點頭:那是當然的,再忠的僕也不如有個賢惠能幹的妻子呀。
那些出身於經濟比較寬裕的大家庭的學者,當然不愁吃穿,大家庭每月公中都有分配用度,從銀錢到薪炭、衣料等等,但要日子得過寬裕,只靠公中還是不行的,還是要經營田莊鋪業,這些多半都是靠妻子打理。學者們忙著做學問,是不屑於打理這些銀錢俗務的;身為官員的則要忙公務,還有同僚交際,沒精力打理這些;至於本身就有經濟事務的學者,比如開書局、辦報紙的學者,家有田產商鋪也是要交給妻子打理的,不然佔去太多精力,怎麼做學問呢?這個時代,有地位可不是講有錢,學者是講學問水平,官員是講做官的聲望。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學者家庭經濟狀況都好,還有很多學者過著領“文俸”的日子,比如書院的夫子,報社的主編等。但無論何種經濟狀況的家庭,除非妻子太過柔弱,或者只知享福沒有操持家務之能,或者性情寡薄不招丈夫喜歡的……這些之外,大多數學者的家庭中,妻子都是起著比較重要的作用是,那些有能力置田產和鋪子的學者家庭中,有一半都是妻子打理,對丈夫的幫助當然不小,至少丈夫不用把太多精力花在家用上。
在這些由妻子打理經濟的學者家庭中,妻子都是比較有說話權的,至少在經濟事務上,丈夫比較聽從妻子的意見——剛愎自用或瞎指揮的還是比較少的,當然多數學者是不屑談經濟,反正妻子處理就好,如果妻子還有學問,那就更能獲得這些學者丈夫或官員丈夫的尊重了。
也有不和諧的學者家庭。比如家裡經濟不好的,丈夫一心撲在學問上,卻無視妻子的付出,還認為妻子是鑽在錢眼裡的“俗物”,妻子就有怨氣了。像那些居官清廉、家庭出身又不富裕的官員家庭就有這樣的,丈夫覺得妻子老講錢是小人貪利,妻子覺得丈夫不管家裡,夫婦都覺得對方不可理喻。
在商人家庭中,則重利比較多,妻子若有經濟頭腦,對丈夫幫助大的,就得丈夫看重,否則那也只是擺設。
名可秀針對的不是商人家庭。這個社會是以士大夫和文人為主導,商人並不屬於精英階層。精英階層怎麼做,會成為社會的主流,成為包括商人在內的下層的效仿。
她講道,人的道德有高下,人的才能有強弱,男女之間也是如此。或者講,夫婦各有所長。有的長於經學,有的長於書畫,有的長於經濟,有的長於人際……各有稟賦才能。一個家要有“綱”,要有承擔家主責任的人。有些做學問的丈夫不通經濟,或者不屑講經濟,是妻子在支撐家用,擔負起丈夫應該承擔的家庭經濟責任,雙方在家庭的責任承負上發生了變化,相處就更要講“中節”了。責任和權利是對等的,你不能讓妻子為家庭付出了很多,卻不給她應有的權利,或者認為她的付出是應該的,那就失中,過分了——丈夫空擔著家主的責任卻在躺著享受妻子的辛勞,那是什麼?米倉裡的老鼠,養肥它不說,還咬你。
名可秀講,人的能力和精力是有限的,丈夫如果擔不起家主責任,或是沒有這個能力,或者精力放在學問上,那就把權利往妻子那邊移一些,這就是“發而中節”了——讓有能力的人去射箭啊。或者雙方共同承擔家主的責任,有商有量,這也是“發而中節”。
《中庸》道:“宜爾室家,樂爾妻帑。”
一個人要修道至讓家庭能夠和樂。如果家庭都不能和樂,無法去團體。如果能夠去團體了,然後再談國家。
名可秀道,這就是《中庸》的方法論:處在合適的位置上,並隨角色的不同調整位置,從修心做起,從子女之道做起,從夫婦之道做起,再講朋友,再講團體,再講治學為世的立德立言,或為官治國的立德立功。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走得匆忙,差點忘了發文:)
☆、稷下論學(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