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為“內翰”,往往因皇帝的信任而出任執政。
趙構雖未批覆學士的奏本,卻先後擢朱震、胡安國為翰林學士、學士承旨,即隱約表明了態度。
因此新年過後,徽猷閣直學士範衝便上了道奏摺,分別薦舉吏部尚書李綱和學士承旨胡安國為尚書左、右丞。
這尚書左右丞原為尚書僕射的副職,職掌尚書省的督省政務,左丞負責左三部(吏戶禮),右丞負責右三部(兵刑工),並非宰相之職,但宋神宗的元豐改制取消了原來的副相——參知政事,而以尚書左右丞代之,此後,尚書左右丞便等同於副相,可入政事堂參政議政。
學士院奏舉李綱、胡安國為尚書左、右丞,既是出於士大夫對相權制衡的考慮,更是緣於清流派對丁起處政的不滿,尤其謗議他未力阻制舉的更弦易張,致商賈工匠之流也能立於官仕,有壞朝廷綱紀和士儒之道,薦李綱、胡安國為執政即是分丁起的相權。
名可秀嗤然,心道:先為副相(尚書左右丞),繼而便是為次相(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趙構與胡安國等清流黨的心思並不難猜,不會坐視政事堂一相獨大的局面維持下去。
若非希顏挑起的三佛齊戰事攪亂了朝堂,趙構必是早已命知制誥起草李綱和胡安國除任尚書左右丞的詔書——下到政事堂丁起豈有不副署之理?除非能舉出這二人不具執政的資格,但這是站不住腳的,且不論李綱曾任過尚書右丞、現下為從二品的吏部尚書;便是胡安國以正三品的翰林學士承旨之職,也斷無不可任執政的道理。
此時值三佛齊和議事畢,且希顏先戰後奏引起諫官彈劾應罪不應功的爭議也已落定,授任執政之事必會提到趙構眼前,丁起適時提出三省改制,便是化被動為主動的應對之策,看似迎合聖意,實則內中真意不在於分權,而是加大相權。
名可秀合上奏摺,笑道:“這本改制疏呈上朝堂,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丁起將手中茶盞擱到側邊几上,拱手恭謹道:“三省之制自蔡京總政後,早已不復元豐改制之意;且其弊元豐改制亦未能盡革,遲早應改,臣不過適時提出罷了。”
名可秀看了眼正悠然喝茶的禮部侍郎,說道:“之意,擎升這道摺子你亦拿去看看。”又對丁起笑道:“三省改制牽連甚廣,當集思廣益、群策群力,方能體察完備,不致疏漏。”丁起自然應聲道是。
宋之意走過來將摺子接去。名可秀又叫進鐵醜,吩咐派人去接趙鼎。
禮部侍郎一邊看摺子,一邊心頭忖思。
丁起的三省改制首先是廢除三省長官——尚書令、侍中、中書令,這三個官職名號因為品高位重,常作為功臣舊勳的榮譽加銜,不作為實職。奏疏道:“形同虛設,可廢之。”如此,尚書左右僕射、中書侍郎和門下侍郎即成為三省的正長官。
其次,他提出以尚書左右僕射“同平章中書門下事”為宰相,取消中書侍郎、門下侍郎之職,改設參知政事,不領中書、門下事,專為政事堂執政副相,尚書左右丞則不變,仍領左右三部為副相。
乍一看,丁起的改制和元豐改制並無多大差異。
元豐改制,神宗設中書、門下二侍郎,以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代行侍中職事,相當於首相;以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代行中書令職事,相當於次相,二相併稱宰相;若單除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則等同於副相。同時,取消參知政事,以尚書左、右丞代替參知政事,相當於副相。名義上是恢復三省,實際上趨於一省。
丁起的改制也是三省之權趨於一省,但更進一步——取消門下、中書二侍郎,復立的參知政事不領中書門下事,即相當於二省沒了長官,而以尚書僕射加上“同平章中書門下事”的銜頭,即意味著尚書僕射同領中書門下二省長官的職權。如此,三省事權更趨於尚書省,完全的以尚書省長官通領三省事。
先時,中書侍郎因向皇帝請旨,更近於皇帝,因此政事堂的決策中樞仍在中書省。但依丁起的改制,則意味著決策中樞從中書省移到了尚書省。
三省之制是以“中書決策、門下封駁、尚書行政”,丁起的改制卻是將決策和行政權統歸到尚書省,有點近似於後世的內閣。
宋之意雖不知後世的內閣,卻是樂於見到這般改制。宗主的意思早就明確:相權要加大,皇權要制約。為何?——宰相可天下選賢,不賢者可罷黜;皇帝卻有血統限制,可選面不廣,譬如趙佶這種昏君就是矮子裡面拔高的選出來,即使昏亂之極也不能如宰相般可行罷黜。是以,奸相之害遠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