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名重落和舅舅花漆夫相代,婚堂設在鳳凰山莊的後院花廳裡。
按禮,男女雙方的家長不應同堂出現,但名清方本就住在鳳凰山莊,這莊子裡當家的長輩小輩們又都是些守大節不拘小禮的人物,於是這婚儀上就出現了男女雙方家長同堂而坐的“不合禮”場面。
然而無人為此側目,山莊裡的大小僕役對莊子出現的古怪事早已見怪不怪,該幹啥的幹啥,歡天喜地熱鬧蒸騰。雲馨、雲意、雲霞、雲煙這些大丫鬟都精擅歌舞絃樂,正好省了請樂師和女伎入莊的麻煩。
歡鬧的婚禮和酒宴一直喧騰到深夜,猶未停歇。
已近亥時,酒盞不知飲了幾十巡,歌舞早停了下來,換上了輕柔的絲絃樂。聚在廳內的盡是一家子人,斗酒呼喝笑語不停。
“清方,再來……”
新郎官撫了撫額,似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英俊沉穩的面龐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酒氣。
李師師伸手阻住衛希顏,“希顏,別喝了,再喝下去都得醉了!”
“誰醉了?”
衛希顏抱著酒罈子嘻嘻一笑,清顏已泛桃花,一雙眸子卻亮得照人,道:“清方,小乙,你們醉了?”
“誰說我醉了!”
燕青俊美容顏已喝得酡紅,圓領衣襟上全是清、醇、烈的酒氣混在一起,少說也喝了四五種酒,卻梗著脖子不輸陣仗。
衛希顏拍桌一笑,“好!雲瑞,再拿十壇酒來!清方、小乙,有膽的接著喝!”
“喝!”
突然竄出一聲,已醉得雙眼迷濛的花漆夫猛地挺直腰板,瞪眉瞪眼指著衛希顏,“你丫頭……別以為……老夫醉了……”
席上大笑。
李師師邊笑邊道:“哎!花舅舅,您老就別跟著添亂了。希顏,不許喝了,再喝你的妻兄加妹夫就入不了洞房了!”
入不了洞房正好……衛希顏心中嘀咕,抬腿踢了名清方一腳,“喂,是不是男人哪!想娶我妹妹的快喝!”說著接過雲瑞遞上的酒罈,砰一聲砸在名清方面前,“喝!”
眾人又是鬨笑,已經醉伏在桌上的名重落突然抬頭,眼神擦亮,“倒酒!”
眾人一怔,名淺棠嫻雅一笑:“三叔,你還能喝?”
名重落嘻嘻笑了兩聲,“我是千杯不……”孰料倒字未出,又撲通一聲醉了過去。
“哈哈哈!”
花廳內笑聲四起,雲嬛更是咯咯咯笑得發軟,趴在何棲雲肩上直不起身。
衛希顏斜眼飛向燕青,唇角挑了挑,“小乙,還不認輸?”
燕青一腳蹬上椅座,捲起兩邊袖子,“倒酒!俺不信了,咱哥倆喝不過你一人……”
“好!喝……好兒郎……”花漆夫仰頭大笑,他瞅著親外甥終於娶了媳婦,心頭高興酒到盡幹,鬍鬚上全是酒水,說話也有些大舌頭,卻一勁拍桌子直笑:“哈哈……喝!……希顏,倒酒……倒……”
名淺棠坐在花漆夫身邊,輕手拿走他面前酒盞,溫柔道:“舅舅,您老別喝了。”花漆夫哼哼兩聲昏昏欲倒,被名淺棠扶靠在椅子上。
李師師見酒沒勸止,這又來幾個起鬨的,花漆夫是長輩她不能說,只氣得扭身掐了燕青一把,一雙媚波眸子睨向悠然靜坐的名可秀,“我說紅袖,你還不管管你家這位,就由著她鬧?”
名可秀明眸波光流轉,卻笑吟吟坐看毫無插手之意,只招了招手喚來雲瑞,低聲吩咐將名三爺和花二爺扶回房去。
唐十七和雲青訣還有著幾分清醒,兩人一早便明智退出了酒局,均心想:清方今晚定是要被抬著入洞房了!
座中唯葉向天神色淡然,白衣如雪,恆如冰山,似乎滿座歡笑也未能入得眉眼,僅在偶爾瞥向妻子時目光方顯柔和。
“小乙,說個服字就饒了你!”衛希顏笑得狂妄,手一招,立在燕青身後的雲山立時端起一罈酒放在大姑爺面前。
燕青一掌拍開封泥,劍眉斜豎,“怕了你……俺就不姓燕!”
“好!”一直微微瞑目的名清方陡然長笑挺胸,面上雖有了七八分醉意,抓起酒罈的那隻手卻穩定有力。
“今夜咱們,不醉不歸!”語聲沉厚擲地。
“好!不醉不歸!”
燕青咕嘟吞下一大口,身子一翻,雙腿倒吊在屋樑上,舉起罈子邊喝邊笑,“痛快呀痛快……人生之美,莫過於娶得心愛之人!方哥,我敬你……哈哈哈!”
“希顏,你別耍奸,快喝!”
“急什麼!雲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