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大師聽著這個名字,輕輕的啊了一下,隱有訝異,隨即閉上了眼,似乎是在思索,片刻他睜眼,神情已經一派恬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淡然。
“你說的是衛棘子吧,老衲幾年前,曾有幸見過他。”
衛棘子,這名字真是怪。
我問:“你認得他?”
謝慕也好奇道:“大師知道這人?”
“他本是鳳旻莊辜少棠的養子,早年便拜在了靈引真人門下。”雲安大師斂了笑,道:“昔年武帝曾贊他天賜良材,因這一句少年成名,後十五歲出師門,遊歷南北,廣交名流,年未弱冠便已天下稱名,看來小公子認得他。”
聽他的口氣倒怪,我問道:“大師你不喜歡他?”
雲安大師搖頭:“那倒不是。”
“說執念,衛棘子,誰能執的過他,他自己身在佛門都入不得禪機,怎拿話論他人。”
這話裡大有深意,雲安師父說的倒像是另外一人,聽起來實在不像辛羑。
謝慕道:“這我倒是聽說過這個,不過一直奇怪,辜氏是不過一介商民,鳳旻莊縱然名頭不小,他一個富商公子,哪有能耐拜在靈引真人門下,靈引山的弟子,我知道前朝有個周鳴歧,慶熙帝第四子,後來封了滎陽王。”
“鳳旻莊的公子,還是養子,什麼時候有這個本事?”
我頭一回到認真關於辛羑的事,不知道還有這層關係。
“這老衲便不知,回答不了公子。”
謝慕沉吟了一下,恢復了謙聲道:“自然,大師不便說,我便不問。”
我腦中思索,雲安大師又看我,笑說:“小公子眼神清明,心性純質,質則成痴,卻不比凡俗之人多生妄念,我說小公子與佛門有緣,卻不是誑語。”
我說:“你想招我當徒弟嗎?”
雲安大師笑。
“我是女的,當不了和尚,我拜師也拜尼姑去。”
我拍拍屁股起身,見著日頭不知何時冒出來,暖和正好,便往外邊向陽的地方去坐。
謝慕仍舊繼續和雲安師父說話,我無事可做,也就曬曬太陽。
傍晚斜陽穿樹,照進佛堂,我在門口擁衣而坐,看謝慕傾身側頭在說話,他脊背線條流暢挺直,越發顯得身材清瘦,骨骼修長,黑色頭髮半挽,披落在肩上,夕陽照著發亮。
我給太陽曬得骨頭酥軟,半睡半醒狀望著謝慕的背影發呆,聽他說話的聲音低響。
到日頭西沉時,謝慕回過頭來看我,我打起了精神,謝慕站起,雙手合十跟雲安大師一禮,合身回來,對我一笑,伸手拉我。
“走吧,不早了,回去了。”
謝慕替我攏了攏衣服領口。
第48章 鳳旻莊
謝慕說在這裡是要等人,我大概猜到謝慕要等什麼。
但我和謝慕在寺中等了三天,直到牡丹花會結束,也沒有等到任何人或音訊,這三天,我和謝慕每日在寺中閒看,或聽老和尚講經,或聽小和尚做功課。
我閒來無事,將整個寺中百來間寶殿百來座大佛小佛一一跪了個遍,雖然我也不認得他們各自是何方神聖,不過那也並不緊要,我給他們一人捐了點錢,他們認得錢就行了。
我不信佛,不過這東西少它不少,多它不多,真要發個願,我願他們保佑謝慕,如願離開長寧宮,那是謝慕一直渴求的事,離開長寧宮。
謝慕他的願望,總是我的願望,樂意不樂意,對謝慕來說,都是好事。
第三天的時候宮裡來了人,鄧公公身邊的太監過來,傳趙免的口諭,命我和謝慕立即回宮,謝慕領了口諭,抖了袍子站起身,說稍後便回,打發了太監離開,垂眼靜默了一會。
我問謝慕:“回去麼?”
謝慕說想再等等,我怕誤了趙免的話,回頭回了宮他得將我和謝慕弄死,因為我們已經出來三日了,實在夠久了,再拖下去問題會比較嚴重。
不過謝慕還是有點堅持。
回禪房用了晚飯,謝慕坐在案旁,手裡把著一柄小劍低頭擦拭,我在旁看了他一會,推了他幾下,才發現他心不在焉,我叫醒謝慕。
“明天,咱們回宮去吧。”
謝慕沉吟了一會,點頭道:“嗯。”
只是謝慕能單獨在這清淨的地方停留幾日的機會並不多,要等下次又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所以謝慕有些不甘心。
我蹲下身臉貼著謝慕腿上,謝慕摸了摸我頭髮,笑:“別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