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剋制什麼,聲音有點變形:“聖女還是明知如此還是依然前來?你也是盤算好了,你親自開口我說什麼也是不能取他的性命了。”
我聲音越發冰冷:“是啊,可是你不是總有辦法嗎?讓當菲琳雪最後上場,這天下,還有誰能活下來!”
易揚側開頭:“當菲琳雪不是我派上場的。”
我挑眉。
“當菲琳雪是自己上場的。我本意不是想讓他死的。”
“因為你只要權利就夠了。”
易揚神色有一瞬的受傷,隨即僵硬得回了我一句:“是!”是回答我,還是回答自己?
“可是,”我步步緊逼,“水匕銎卻成全了你,成全了你想要他的命!他的刀在我面前就停住了,本來他是可以殺我的,可是他根本就不想殺我,他是在幫你找一個殺死自己的藉口!”
我冷笑,“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他傻到一手把你捧到天師的地位,他傻到可以為了你的野心把自己的命奉上,他傻到等了十多年也沒能把那句話說出口,但是,他最傻的,就是愛上你!”
易揚的平靜像被小小刺了洞,有深切的哀傷在平靜的面容下洶湧澎湃,馬上就要噴薄而出。他看著我,第一次可以在他眼裡看出情緒來,憤怒,咆哮,哀傷,悲涼,乞求……我的話語可是在砸毀他的貝殼?
我毫不留情繼續撕毀他的支柱:“是,你的確是高高在上的大天師,天下風雲不過是你揮揮衣袖,一個小小的水匕銎你棄如敝履,你可有愛?除了野心,你還裝著什麼!你最可惡的不是取了水護法的性命而是踩著他對你的愛奔向你的野心!”
易揚現在就像個混身是血的洋娃娃,任何人都可以看見,在不留情面的言語刀劍下易揚在掙扎,他心裡翻滾的痛苦透過他繃緊的面容下將他心下的絕望和悔恨出賣了個乾淨。
我卻開始覺得氣餒,我是在想幹什麼?想報復?想懲罰?在眼睜睜開著一個人死在我面前後再來用精神上的譴責折磨另一個人?易揚在這竹林,站在水匕銎安息之地的旁邊肯定不是在歡慶勝利,我從來看不穿易揚的心思,他是否已經在為水匕銎的死自我折磨?而我所做的,也不過是扯開他遮掩的外表,把他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日光之下,然後呢?然後我就可以像個勝利者一樣欣賞他的傷口,品嚐他的痛苦?
“你又何嘗不是個野心家!”易揚冰冰的聲音穿進耳朵。
我一個激靈,愕然抬頭,易揚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正冷冷得看著我,幾乎將人凍傷。
“天驗前還依然是副純潔無害的模樣,甚至還裝出傾心於我的樣子來。我還真中了你的下懷,力挺你過了兩次天驗,眼看你登冕在即,立刻就露出本性來了?”
我不可思議得看著易揚,“你……”
“我是為了權利費盡心機,你又何嘗不是為了聖女的位置不擇手段?”易揚輕輕冷笑,“天驗前是個天真無知的小姑娘,天驗後就成了這般淡定睿智的聖女了?該說是你那十幾年裝的太好還是我太眼拙!聖女這般忍得,忍了十八年終於得償所願了?”
易揚斜睨著我,看我遮掩不住的憤怒和驚慌,我則毫不示弱得回頂回去他的目光,兩個人又是劍拔弩張。
我和易揚的爭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什麼開始,兩個人開始成了黑與白的對立,我們又是在爭奪什麼?又是在維護什麼?水匕銎是否也算到過他的死會啊易揚和我之間劃開巨大的溝渠?
我能為我自己辯解嗎?說我已不是我,我是來自……天的斷層的一抹幽靈,是錯誤來到這個“界”的一個單獨的意識?說我不知我來自……何方,也不知往何出去?說我無法說清我是誰,到底是我的自我來到這裡還是聖女意外得到我的回憶?
我只能撐著這個軀殼活下去,我也不知道,在這個不屬於我的“界”裡,我在堅持什麼,期待什麼……
想到這裡我又覺得空洞起來,生命於我,不過是場冗長的戲碼,這個“界”裡上演的一切與我又有何關聯?我來自……另一個空間唯度,卻沉溺在這麼多愛恨情仇裡,本來是平行的一條直線,已然意外迷失了原有的方向,又來攪亂了這個界所有的安排,讓自己也心亂如麻……
空氣中水火不容的氣勢突然化為縹緲,易揚也不見了剛才的侵略。
天邊的太陽就要隱去了身影,已經有按耐不住的星辰在天幕的一邊跳動,清風煙蘿,雲滅濤生,仿若看見谷中微嵐自在升起,若大的天山萬山岑寂。總是在夕陽……
“聖女。”易揚輕輕說道,垂下的眼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