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無奈,只是挺著一頭一臉的茶葉子。
如何哄這母親,難不成還要為了個姨娘認錯?琳兒做的太多,若不是看在這一層表妹的關係,海口總兵府能留得她幾天?
尚書夫人哭的火盆換新,才止住了這哀嚎,擦了擦眼淚,問“安北如何?”
許昭老老實實的頂著一頭一臉的茶葉末子回答,“安北還好,只是身體和幼時無異,而今,藥石惘然。” 提起許安北,許昭終究是笑不出來了,臉上帶著憂慮,“定然是那胎病,年紀越大越發嚴重。”
這一句話,許安北的病歸結到了死去的琳兒姨娘身上,何嘗不是怪那琳兒。
尚書夫人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此時又爬上了雲端,隨之而來的是一場暴風雨。“許昭,你這個逆子,你是要氣死我!” 一同嘶聲力竭的狂喊,頭上的金釵寶簪紛紛落到了腳下。
丫頭婆子紛紛湧了上來,勸慰著尚書夫人,一時間,茶壺水杯果盤滿天飛,點心鮮果肉乾遍地現。
尚書夫人是個不禁勸的,越勸越是火氣大,即便是身邊圍著幾層人,還是怒斥許昭,“當真是翅膀硬了,容不下親孃了!你這個挨千刀的混蛋!”
許昭這面子實在掛不住,在人牆後冷聲說“母親大人,兒子去換身衣服。” 說罷,大步離開,留下幾個溼腳印!
原本該是祥和的小年,這尚書府愣是鬧騰的母怒子冷,尚書夫人實在老糊塗了,這內宅是不能讓夫人操勞。尚書大人就勢剝了老婆子掌家大權,這還不夠。難得長子歸家,父子二人當然要回古安給老將軍拜年,夫人身體不宜遠行,留在府中靜養。
翌日,尚書府這爺倆就輕裝上馬,城門一開就出了國都往古安而去。
卻說皇宮中,身為太子的二皇子始終在親身伺候在皇上左右,捧痰盂,接夜壺,事事親身力行,只是皇上的病越發嚴重,眼見著竟是不能起床。到了大年初一,皇上已經是參湯都咽不下去了。
許家父子大年三十晚上進了老將軍府的大門,一進門,煙花映的這老宅子一片火紅,真真是個喜慶的大年夜。金雕帶信回來國都那爺倆回家過年,許老將軍高興的每餐都要多吃一碗,日夜精神抖擻的在這在老宅子裡親自檢視,年貨,爆竹,穿戴,窗花對聯,每一樣都親自看過。老人們總是睡的晚,起的早,如此帶的這老宅上下幾十號人都要晚睡早起,總不能老爺子沒睡,小的們睡了,老爺子起來了,小的們還在睡。這就是規矩。
國都這爺倆一進大門,老宅子上下幾十口就把這爺倆迎進了正堂,裡裡外外十幾桌子都已經擺好,許老將軍許老夫人都在正位上,兩張老臉一如盛開的牡丹。這長孫多少年沒陪著這老兩口過年,有生之年啊,大年夜裡能親手給長孫封個紅包,老爺子想起來就美到心底。
若是能把那對小獅子帶回來才是更好。罷了罷了。
吃著年夜飯,許老將軍突發感慨,明天一早回鄉下老宅祭祖。
許昭這一路快馬,渾身痠痛,尚書大人大腿內側怕是早已皮肉模糊,一聽這話,這爺倆眯著眼睛咧著嘴擺出了個大笑臉,傳說中齒牙咧嘴的笑容。
三夫人懸些掉了手上的碗筷。
往年都是初五去老宅祭祖,確切的說是萬青走後,許老將軍就有了回鄉下老宅祭祖的習慣。這鄉下老宅實在是風水絕佳,保著後人升官發財,連孫媳婦都長出了金手指。當然要回去拜拜,保不齊家裡哪一房再出個金手指的。
話說這幾年中,古安許老將軍府上的銀子實在是越來越豐茂,正如這許老將軍臉上的皺紋一年比一年多。
第106章
大年初一,到了祖宅,守宅人已經換了新人,這老宅子還是那般寂寞,萬青住過的房間還是保持原樣,後院的地窖裡還存著裝著葡萄酒的大木桶。
許家這幾年裡婚嫁頻繁,許昭這一輩中,都已婚嫁。浩浩蕩蕩的許家人擠在這僻靜鄉村的老宅子中,著實讓村民驚異了一場。少夫人這一走竟是再不曾回來,那些當年的小孩子現今已經成家立業,擠在人群中發出感慨。
三夫人已經是頭髮花白,當年那位八面玲瓏的婦人就在這歲月中老了。三夫人在萬青的屋子裡,只是想看看,那個被刻意扔在這老宅中的侄媳婦萬青,那個從葡萄酒開始賺銀子的萬青,那個內斂冷清偏偏機靈通透的山裡姑娘,就在這房間裡悄無聲息的經營自己的人生,本是個被忽視的少夫人,終究是得了這許昭的寵,人啊,終究是命運。這些年裡,三夫人總是到這屋子裡坐坐,是想沾染這屋子曾經住過的萬青的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