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眸覆在長睫瑰麗陰影下,“你是不是不會放過我?”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我一聽揚揚怒氣篷盛,“我不會放過你?萬有這個如果……其實我最難放過的人是我自己。”
丹姬輕輕地將虎裘給他盞上,她此時的神色如隱在陰雲後的月光那樣縹緲,難以琢磨,聲音中若有若無地帶著晨星般的寥落,“琅嬛,難得見到你如此地緊張一個人……看來你並不冷血……我還以為你生來就是滇視和踐踏別人對你的好……”說到這裡口氣中已染了淡淡嘲弄。
我一時震驚,弄不清楚丹姬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當我再一限看擊,她的神色又是一貫的清冷高傲疏離,何來的嘲弄,何來的寥落,只是那一抹難以琢磨還在,我都要懷疑是我的錯覺。
“我的醫術只能算是個‘鬼見愁’,若是閻王來欽點他的性命,我則是無能為力。”丹姬將手覆在變析的前額,試了他的體溫後,茸煙眉緊鎖,“看來只能渡血了。眼下我再配幾副退熱良藥,還有你即刻下令,命人速回伏眠取一味‘鴿足老鶴草’的藥材。”
“鴿足老鶴草?”守在外面的粱衾聞言,不解地插話問道,“何用眼巴巴地趕回伏眠去取,這止血的藥材軍營中就有。”
我看了一眼姽嫿,這並不奇 怪{炫;書;網,他們外人自然是不知道,只有伏眠的人清楚。這在外面生長的普通草藥鴿足老鶴高約十寸,花鹹淡粉,莖肥厚且多絨毛,擠壓出的汁液即可用來止血,煎熬後的汁液即可用來治療內出血。但在伏眠經過歷代醫姽嫿特殊地培育,終於得到了幾株花開淺金的鴿足老鶴草,其止血功效比普通的要強上千倍,是一種外傷奇藥。
“可是現在已經是入冬了,而鴿足老鶴草卻生長在春末夏初。”我朝丹姬說道,“製成千藥的淺金老鶴草,其藥效比淡粉老鶴草好不了多少。”
“你叫人去我的藏香閣中,邪裡還有幾株尚被溫泉養活著。”丹姬冷笑道,“夏初的時候費盡心思留了三百餘株,到現在枯死得只剩下寥寥幾株。現在看來,不割盈我的日子會不好過了。”
我知道丹姬向來古怪乖僻,也不與她計較,轉過臉去看奕析,幾縷髮絲斜斜地落在俊美如儔的眉眼間,他依然昏迷不醒,額頭滾燙,手卻是冰冷。
“琅嬛,還有由我跑這一趟吧。”扶乩以手拂開那層細紗帷幔走進來,看著我說道。
我清晰地聽見丹姬鼻翼中漫出一聲嗤笑,奚落道:“半仙你有這心思,還不如用你那龜甲蓍草為韶王卜上一卦,問問兇吉。”
“我在問鬼,你去問仙,雙管齊下豈不更好?”丹姬¨不羈的一面,比起元君真是不相上下她玉指慵懶一點,“琅嬛,讓刃雪去。”
“哦。”我輕輕應了聲,並不表態。
“我?”刃雪撅著紅唇有些不服道,“為什麼是我?”
丹姬根本不理會她的反應,顧自說道:“藥奴會告訴你具體的位置,你取藥的叫候小心點,別璉帶著將旁邊的幾株夏枯草也一起拔了。”
“既然如此,刃雪就只有辛苦你了,記得速去速回,”我淡然說道,心中略略能猜出幾分丹姬的用意,但眼下這情形我也不說破。
眾人都退盡後,只餘我一人靜靜地坐在變析的床榻旁,我趴在床沿上看他,萬籟懼寂,除了這裡是明晃晃地亮著燈,心境似乎又回到空間逼仄的棺木中,彷彿深深地陷在觸不到邊的陰冷黑暗中,只有彼此身上散發的溫熱氣息,使一顆沒有著落的心感到一絲安然。耶一瞬息,塵囂遠擊,天地間只剩下我們兩人。
我凝視掌心躺著那塊冰玉髓碎片,瑩光流轉,純明剔透。我雙手合十地握緊它,虔誠地祈禱道:媽媽,請你在天之靈,保佑他渡過難關。
丹姬在軍營中找到了能與奕析的血相容的人,渡血給奕析。刃雪不負所托地從伏眠藏香閣中帶來花開淺金的鴿足老鶴草,將其肥莖搗碎,細細地篩掉殘渣,逼出碧色汁液。緩解其藥性烈,在藥汁中點一兩滴冰凝露,日日敷於傷口處,貫穿性的箭傷開始明顯地收斂癒合。
“發熱終於退了。”我輕緩地舒氣,幾日之後顴骨處異樣的潮紅終於退了,但是臉色還是孱弱虛浮的蒼白,整個人還是處於混沌的昏迷之中。
“謝天謝地,傷口並沒有潰爛。”丹姬仔細察看過箭傷的癒合程度後,亦是鬆了一口,“韶王倒是如有神護般的幸運。”
我的手覆在他的額間,指尖溫柔地拂過他的眉峰,他現在的樣子宛若只是睡熟了,神色安恬單純得如同心不設防的幼童,我感覺手下他的睫毛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