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感到過於順利而心生疑慮;但你也不能總是破了宗錦的計策,那樣就達不到你將計就計的目的了。如此難以掌握的火候,你居然做到了。居然讓疑心甚重的宗錦感覺十分良好地被矇在鼓裡,直到活蹦亂跳的你欣欣然出現,他才恍然大悟;第二階段,你沉住氣,耐心等,以不變應萬變。在紛擾中,在一干潛在敵人都被一位真實敵人接二連三給掃倒的血雨腥風中,你以受害者之面目巋然不動,維持著雙手的乾淨,坐享其成的同時依然堅定了‘除姎妱’這一個目標,不惜頂著壓力和誤解,力保宗錦,甚至賣了自己的婚姻。不過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賣自己的婚姻,一點都沒虧,還賺了,真是高明!你非常清楚宗錦很快就會被你幹掉,屆時你頂著遺孀頭銜,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接收宗錦的一切。這段婚姻不僅不會讓你失 身,還能使你名正言順地將宗家正式併入湛家,為家族立下豐功偉業。真是穩賺不賠,值了!第三階段,你不鳴則以,一鳴驚人。出手穩、準、狠!借刀殺人再毀刀,一氣呵成,不落蛛絲馬跡,乾淨利落!高!高!你真是高!如此心機,如此手腕,如此智商,如此城府,如此心性,我X的!我真他媽地要仰天大吼,高高高!你丫實在是高!我賈文靜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今生竟和你湛藍箏做了十年的朋友!”
啪!
細膩白瓷粉碎在地,滿滿一杯涼茶傾瀉而出。
賈文靜的拳頭憤然砸在書桌上。
湛藍箏坐在她對面,手握茶杯,閉目垂睫。
“告訴我……”賈文靜盯著湛藍箏,眸內還閃著希望之光,“我只是在異想天開。”
她曾驕傲於自己可以獨自推理出如此龐雜的一個事實。
但現在,她最希望的是有人,能推翻她的推理。
哪怕只是一個否認。
鐘錶,寂寞的滴答響。烏雲靜靜地遮了陽光,書房內一片絕望的陰冷。
賈文靜沒有得到答案,她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無力地仰望天花板,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啊……湛藍,我不敢相信……你的熱情和開朗,你的大方與慷慨,你的刀子嘴與豆腐心……你可以不要房租而收留程澄和孫橋,你可以毫不猶豫地用救命錢去幫助戴翔……還有太多太多的事,從我們初中起,你的善良,我相信那是真的……可為什麼……菸袋斜街的老地方,我們曾經最真實的歡笑,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留在相片中,而不在出現於生活裡了呢……”
☆、第十一章 承諾
面對賈文靜的質疑;湛藍箏卻長久地沉默,手中茶杯內的茶水已下去了一多半。她垂下睫毛,靠著椅背;彷彿入定。而賈文靜也虛弱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她們一坐一站,默默聆聽陽光走過的聲音。
“老姐。”終於;湛藍箏放下茶杯,正視賈文靜;“你還記得我們邁入高三的八個暑假嗎?大家在菸袋斜街的老地方聚會,免不了要談談未來的複習——”她的聲音緩緩地低沉下去,賈文靜因憤怒而緊繃的肌肉也鬆緩起來;“那會兒都是怎麼鼓勵來著?大都是文科;不愛學數學,互相鼓勵著,數學是敲門磚,進了門,丟掉就好。但是進門前,務必捏住了、捏穩……”
賈文靜說:“你是想告訴我,這一切只是你的一塊敲門磚對嗎?是爬上去必須要使出來的手段,是一定要走的路對嗎?你是想告訴我,當你坐穩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後,類似的事情,就再不發生是嗎?你會當個‘仁君’,主持正義,造福社會,賜予美好與友愛對嗎?”
湛藍箏苦笑而不吭聲。賈文靜逼視她,“你利用湛垚去控制蕭婷,利用月亮一次次拿捏了宗錦。親情、友情和愛情在你眼裡就是被利用的工具對嗎?還有,你為何還要派一隊傀儡保護丁小剪,讓她自己被我們警方直接掃倒不是更乾脆?剛才我還不太清楚,現在我明白了,你大概是希望丁小剪在最後時刻依然覺得你湛藍箏沒有背叛她對吧?讓她死也沒死個明白,黃泉路上還念著你的好!你簡直就是——”賈文靜再次氣到渾身發顫,指著湛藍箏,恨恨道,“湛藍箏,你這一路走來,看似撇個乾淨,實則早已負債累累!”
她激動地又一次拍起桌子,砰砰聲中,湛藍箏依然沉靜若水。
又不知過了多久,賈文靜大概也累了,她無力地用肘部支撐著身子,低下頭慢慢呼吸著,頭髮遮蓋了她的臉,也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只能看到她的雙肩,時不時顫抖一下。
湛藍箏不動聲色地拿起紙巾盒子,隔著桌子遞過去,可剛一靠近,賈文靜豁然直起身,眼角泛紅。
“你心虛嗎?後悔嗎?”賈文靜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