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說話的湛明儒,他面色陰冷,看也不看女兒,只冷冷盯著賈文靜,“有人又多了一條血債啊。”
湛藍箏微微一暈,鳳曉白不顧自己而抱住她。
“湛藍,湛藍你撐住。老姐還有氣。”他急忙說。敏銳如他,已察覺到賈文靜那隨時都要停止的微弱呼吸。
“老姐還活著?”程澄推開孫橋,盯著賈文靜,呆呆地說,“還活著,真的還活著——真的!她動了!手指動了!真的動了動了!天!動了!”她握住賈文靜的手指,緊緊地。
“老姐,老姐!你快醒醒,我是程澄,我是那個傻瓜程澄啊。”淚水潸然而下,“不要丟下我,不要……老姐……”
江宜月和湛垚也跟著喊,他們都祈禱著賈文靜能依靠這聲音的引導,走出冰冷的黃泉,踏回到陽界的路途。
“老姐!老姐!”
聲聲呼喚中,賈文靜的眼,慢慢地張開,她的手腕在動,程澄如獲至寶般地握得更緊,孫橋卻掰開了程澄的手,“讓她自己來。”孫橋低聲道,“讓她自己來吧……”
程澄不解孫橋的話,她只是驚喜地看到剛才還一動不動的賈文靜,此刻已能抬起手指,她的頭在動,她眸內的光,十分明燦,她目光流轉,在尋找著什麼。
“老姐,你醒了,你別嚇我……”程澄軟弱著。
“……”賈文靜輕啟嘴唇。
“什麼?老姐你要說什麼?”程澄俯□子去聽,大家都屏息去聽。
“湛……”賈文靜的聲音,格外微弱,卻堅定,“湛……藍……”
孫橋拉開程澄,湛垚和江宜月都垂下頭。
鳳曉白松開湛藍箏。
她幾步走上前,跪到賈文靜身旁。
“湛……”賈文靜的目光有些呆滯,手指卻是鍥而不捨地動著。
湛藍箏握住她的手,“我在。”微微顫抖。
賈文靜聽到了聲音,目光轉過來。
“放……”賈文靜凝視著湛藍箏,“放……過……程……澄……”
有那樣一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有著悲哀,有著無奈,有著惋惜,有著憤懣,有著太多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淒涼,有著太多人面桃花的悵惘,有著太多舊時王謝堂前燕的失落……它在一層一層地堆積鋪蓋,再一點一點地往下壓著。壓著時間,壓著空間,壓著回憶,壓著每個人。
唯有沉默以對。
時間儼然靜止,空間彷彿不在。
只有一個瀕死的人,執著地張著眼,她的呼吸已經快沒了,心跳走到停止的邊緣,瞳孔散開,但眼,還是張著的。
“我答應你。”
湛藍箏說。
作者有話要說:老姐謝幕了……哀悼……
人品無下限的階段結束了,以後沒了。挑戰大家道德倫理和心臟承受力的情節也就到此為止了。
是非功過,今日言之尚早,只冷眼旁觀,側目相看,觀其日後言行,百年之後,蓋棺論定。
預告:
下章,對一些親來說,將是一個驚喜。
☆、第十二章 再見
天地浸透在墨色中;悄然無聲下,幽冷之風,細細入骨。
多少個時日;他沉沒在無知無感中。睜著雙眼,可以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存在;卻是不看、不聽、不想。意識渙散,沒有主動的思維;也不清楚時間和空間為何物。只是安靜地躺在這裡,彷彿回到人類的原初。如果可以,他會永久地“睡”下去。
但那輕微的哭聲;如秋雨般淅淅而來。它是如此微弱;卻在這沉寂世界裡,令人格外揪心。
他重重一顫,瞳孔赫然有了焦距,手指一縮。
“嬋兒……”
湛修慈站起來,舉目四望,墨色遊走,深深淺淺,重重疊疊,一縷月華如練,為他照開路。
只聞幽咽,不見人影。
是嬋兒的哭聲。
女兒委屈的哭聲,做父親的,刻骨銘心,永遠都不會錯聽。
可她在哪裡?
湛修慈邁開步子,在昏暗間尋找。
哭聲愈發細弱,湛修慈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女兒出了什麼事,擔憂到惶恐。安靜的空間裡,只有他因焦急而逐漸沉重的呼吸聲。冰冷的地方,他卻感到渾身發熱,幾乎大汗淋漓。
“嬋兒……”他喃喃著。
如此廣闊的空間,幾乎一覽無遺,可為何那求助的哭聲近在咫尺,卻不見女兒的蹤影?她是餓了?是渴了